鳳釵?
一時間,沈老太太眸光一閃,露出一分糾結。
沈俊臣望向潘氏,面帶疑惑。
潘氏緊拽著帕子,這個秘密絕不能讓李氏說出來。
沈宛卻瞬間明白,祖母、繼母似有什麼把柄被李氏抓住,而這成為李氏反敗為勝的底牌,更可以要脅老太太,讓老太太阻止沈俊來休她。
老太太面有難色,憑著李氏所作所為,便是休棄也是輕的,到底鬧出了人命。老太太道:“要不,就將她降為平妻,就當是看在寶姐兒、憲哥兒姐弟兩個的情分上?”
做了這麼大的錯事,還想佔著妻位?
沈俊臣道:“宛姐兒,帶憲哥兒下去。來人,把賓哥兒送回雜房,嚴加看管。”
沈宛扶著沈憲出來,她腦海裡,只無數次地翻騰著“赤金鳳釵”幾個字,剛出祠堂,便見夜色中站著沈容、沈寶、沈宜三人。
沈宜與沈容站在一處。
沈寶被孤零零地拋於一側,就連下人丫頭都避無瘟神一般。
沈容迎了過來,“長姐,怎樣了?”
沈宛道:“阿賓認了,李氏承認是她教唆阿賓加害阿寬。阿寬不是意外溺水,是……是被害死的,阿寬是被害死的……”
對於沈家的姑娘們來說,這個事實如晴天霹靂,她們自以為是一家人,沒想沈賓竟真的害死了沈寬。
沈宜第一次覺得恐懼,“沈賓還想害死我哥哥!沈寶,你滾,你現在就滾,滾出沈府,回石臺縣去,這是我家的宅子,不給惡狼住。”
沈宜奔了過去,伸出雙手,瘋狂的推攘著沈宜,嘴裡怒罵道:“你娘是壞人,你哥哥是壞人,你也是壞人,你們害死了我二哥,還要害我哥哥,我恨你們,我恨你們!”
沈寶身子搖晃了兩下,險些站立不穩,所有的力氣已經沒了。
李氏怎麼能認?
沈賓又怎麼能認?
這一認,就坐實他們害人的事,且害的還是沈寬。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只覺得鋪天蓋地都是無邊的恐懼。
沈宛有氣無力地道:“來人,扶九姑娘回去歇息,明兒是大年初一,小心讓九姑娘染了風寒。”
沈容一把攙住了沈宛:“長姐,二哥已經走了那麼久了,而今真相大白,也可告慰亡靈。”
“告慰亡靈?哼,他是被李氏母子害死的,阿寬那麼優秀,竟被他們給害死了,可我們姐妹卻不能替他報仇,容兒,為了家業,他們六親不認。”
“姐姐,我們又有什麼法子呢,李氏到底是二嬸,沈賓又是我們的堂兄弟。”
沈宛從未像現在這樣恨過,他們害死了她最想依靠的弟弟。若是沈寬在,她們姐妹出嫁後,便是她們最大的依仗,她深深地明白,孃家沒親近兄弟的苦楚,這個仇,她如何能不報?
沈容在沈宛的眼裡看到了一抹狠絕,更有難以壓抑的殺意,是的,這就是殺意。
“容兒,今晚我去你的儀方院休息,我們姐妹睡一起吧。”
*
大年夜,整個沈府籠上了一層陰影。
李氏、沈賓被關入佛堂。
沈宛姐妹正待歇下,有婆子來傳話,讓所有人去前府會客廳。
沈宏落水在屋裡捂汗,聽說要放鞭炮、煙花,整好衣袍便到了前院玩鬧,彷彿已經忘了先前的驚險,更忘了潘氏的擔憂。
在鞭炮聲裡,多婆子奉命撒了一大筐子的銅錢,潘氏又賞了下人們壓歲錢。
沈宛領著弟弟妹妹們排好隊,沈老太太心不在蔫地給每人發放了一個紅包,之後又是潘氏代表大房傳送紅包。
沈寶垂著頭像霜打的茄子,倒是沈憲沒心沒肺地接過紅包,開啟瞧了一眼,見是漂亮的銀錁子,立時樂上了眉梢。
潘氏看著忘了痛的沈宏,叮囑馬奶孃與強子:“以後小心跟著六爺,莫讓他走單。”
“是。”
強子頗有介事地看著沈憲、沈寶姐弟倆,彷彿沒了沈賓,能使壞的就會是他們倆,那是防盜賊一般的目光,更肆不忌憚地流露出自己的厭惡。
沈俊臣朗聲道:“年節吉祥!大家都散了吧,明兒是正月初一得早起。”
沈宛姐妹回到儀方院時,已是子時三刻,姐妹二人簡單洗漱便上榻歇下。
沈容如釋重負,不多久就睡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