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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一章:小語的罪已詔

,對小禾說。

小禾對於師尊向來尊敬,也無異議與疑心,嗯了一聲,乖巧地轉身,收拾屋子去了。

小禾走後,林守溪恭敬地問:“師祖要與徒兒說什麼?”

宮語緩緩地推著木輪椅,輕聲問:“你恨我嗎?”

“……”林守溪沒有想到她會這麼問,他想了想,回答:“以前恨,現在不恨了。”

宮語垂下頭,看著輪椅中傷重難動的少年,話語更輕,“近日思及往事,我總覺得,我做錯了很多事。”

“做錯了很多事?”林守溪反問。

“嗯,過去的我太高傲了。”

宮語螓首輕點,似在擬罪己詔,微頓之後,略顯縹緲的聲音從唇間飄出:“我已來到這個世界很多年,卻從未真正將這個世界放在眼裡,過去,統御道門乃至一統天下對我而言易如反掌,而我做這些,目的也僅僅是讓修行不斷絕,當年攻破魔門之後,我沒有動這裡的任何的東西,並非惜物,而是我覺得,這些凡人視為珍寶的典籍,對我而言沒有一點用處,我因此錯過了這封筆記,我也曾聽過景冶子的名字,只當是江湖騙子,不足為道,哪怕那天真宗宗主在太極一道上勝了我半分,我也沒有真正當回事,反而為他窮盡一生才在某一道上稍稍超越我而感到憐憫……我骨子裡始終是傲慢的人,甚至是虛榮的傲慢,我明明不問世事,卻又想把自己的強大證明給全天下人看,從小到大都是如此。”

宮語的聲音透著過去所沒有的沉重,林守溪不明白師祖為何要說這些,又為何要單獨說給他聽,他能聽到師祖沉重語調中疲憊,憐惜之餘也不由緊張了起來。

說完了這些後,宮語緘默不言。

秋夜沒有蚊蟲干擾,沒有流螢飛舞,黑崖頂端寸草不生,故也沒有鳥兒棲息,無比安靜。

夜是沉默的,林守溪不知如何回應她的話,只好選擇與夜色一起沉默。

許久,倒是宮語紅唇微動,主動發問:“林守溪,在你眼裡……為師是怎樣的人呢?”

“嗯……以前不認識師祖時,覺得師祖是個強大而神秘的敵人,後來發現師祖很漂亮,有著不易察覺的柔和。”林守溪認真地概括著,他原本還說個‘清傲’,但師祖先前已批判過,所以他沒有再說。

“容貌是父母給我的,天生麗質並不值得驕傲,同樣,我的天賦根骨也是父母賜予的,他們都是人神境的大修士,而我是他們的獨女,也算是應運而生了,我懷抱金山銀山出生,很長一段時間卻還不思進取,若非遇見恩師將我引入正軌,我都不知何時才能振作。”宮語推著輪椅,行走在如水的涼夜裡,如此說。

“師祖以前不是說,你小時候修行很刻骨嗎?”林守溪疑惑地問。

“那是騙人的,我小時候很懶,很貪玩。”

宮語回憶往事,自嘲地笑了笑,她走在夜風裡,說著過去永遠不會說的話:“但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被自己迷惑了,我偏執地以為這一切都是我靠雙手抓住的,但真的是這樣嗎,並不是的啊……”

“師祖何必妄自菲薄呢,再這樣說下去,可是矯枉過正了……師祖應是累了,早些歇息吧。”林守溪柔聲說。

“不。”宮語搖頭,繼續說了下去,固執而認真:“世上有很多人天性慕強,他們會模仿強者的起居出行或口頭禪,引以為風潮,會覺得強者做的一切都有道理,哪怕失敗了,也懷著理想破滅般悲壯……我也是這樣的人,與他們不同的是,我愛慕的是自己。我愛慕著自己的強大,將境界上的圓滿視為了心境上的圓滿,我做了很多錯事,但當時的我不自知……譬如師靖與楚楚,她們拜我為師,敬我愛我,我卻沒有盡全力教好她們……我其實是喜歡她們的,尤其是楚楚,每每看到她,我就會想起她孃親小的時候,可越是如此,我反而越是想欺負她……呵,和她孃親賭氣似的。”

宮語輕聲微笑,她像是在自我檢討,又像是在冷眼旁觀,將過去所不願意承認的自己道出。

“我常常說聖壤殿的七位罪戒神女有病,但……我好像也有些病症。”宮語推著他走到崖邊,看著墨海般的夜色,說。

“高處不勝寒,師祖在人間巔峰待久了,難免感染風寒,無傷大雅的。”林守溪安慰說。

“你倒是會說話。”宮語揉了揉他的發,說:“你還不如說是我墜入凡塵,水土不服呢。”

林守溪聽了,不由笑了笑。

宮語鬆開了握著輪椅把手的手,走到了他的面前,她腿兒微屈,俯下些身,在順手將一綹秀髮折於耳後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