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他?”司暮雪問。
“嗯……當年就是他來轉達我爹的死訊的。”秋秧說:“他還給了我一筆錢。”
“哈哈哈哈,小丫頭記性真好,你可知道我為何要給你錢?”大長老自問自答道:“因為你爹是難得一見的活丹,我將他煉成了丹,吃下,大漲了十年修為,爹已如此,女兒肯定更加美味,我生怕你餓死,就給了你一大筆錢,將你放養在這村裡養著,嘖嘖,險些忘了此事呢,女兒長大了,該宰了,該宰了……”
“爹……”秋秧張開嘴,只覺遍體寒冷。
她一直以為爹是修行走火入魔死的,今日才知道,原來是被殘忍地煉成了活丹……
秋秧淚流滿面。
司暮雪俯下身,為她擦著眼淚,問:“你想他怎麼死?”
“千刀萬剮。”秋秧一字一頓地說。
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嚴酷的刑罰。
大長老聽了,哈哈大笑,他高舉寶葫蘆,對準司暮雪,大喊一句:“收!”
葫蘆照耀金光,籠住司暮雪,卻不能傷她分毫,反而將她映得惶惶如神女。
大長老被輕而易舉地擊敗,以真氣凌空吊起,司暮雪把刀遞給那尖嘴猴腮的劫匪,讓他執行刑罰,大長老肝膽俱裂,不斷求饒,但無濟於事,他的道袍被剝下,刀貼著他的骨頭刮過琴音,將肉片了下來,鮮血淋漓。
大長老淒厲的慘叫聲響徹雪夜。
整個村子的人都見證了這場嚴酷的刑罰,他們過去眼中的老神仙就這樣被千刀萬剮,剔得只剩骨頭。
刑罰持續一夜,太陽昇起。
執行完畢刑罰的劫匪帶著病態而殘忍的笑來邀功,然後被司暮雪一劍殺死。
司暮雪已恢復了真容。
初晨的陽光映照過來。
神女紅髮垂落,麻衣如雪。
許久,身後都沒有傳來秋秧的聲音。
司暮雪回過頭去,發現秋秧正看著她,抿緊唇,淚流不止。
“雪……雪兒?”秋秧怔怔開口,像是‘認’出了她。
司暮雪錯愕。
僅僅一個錯愕的功夫,秋秧的身影就變得模湖,司暮雪心頭一凜,連忙張開手臂去抱她,可她只抱住了那件小熊衣裳,衣裳內空空如也。
司暮雪向村民詢問,沒有一個人記得秋秧,彷佛她從不曾出現過。
黃粱一覺醒,千秋不必眠。
司暮雪望著遍野的屍體,抱著這件小熊衣裳,緩緩起身,一步步走到了那座沒有碑文的墓前,她親手挖開墓,墓裡沒有屍骨。
她將這件衣裳埋了進去,埋成了一座衣冠冢。
日上中天,陽光明亮得近乎虛假。
她回到了秋秧的家裡,推開門,環視四周,然後將門鎖上。
塵埃與光都被鎖在了裡面。
此後,司暮雪開始北行。
她知道,極北處有一座城,厄城,那是天道的所在。
金佛已死。
天道的顯化虛位以待。
她再次看清楚了自己的命運。
但她並不是要當天道的奴僕,那只是一個臺階,她要做自己的皇帝。
她向北而行,腳步越來越堅定,只是偶爾,她會聽見秋秧的聲音,她在身後喊她‘姐姐’,清脆動聽。
司暮雪回首望去。
身後空無一人,唯有暮雪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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