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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九十九章:龍墓的吹簫人 上

星光璀璨,夜色靜謐。

林守溪凝視著少女的眸,像是在凝視一川幽冷的冰,全神貫注時,他甚至可以聽見冰河解凍的細微聲響。

白鹽湖的湖水起伏跌宕,掠走了大量的腥臭與鹹澀的風卻不敢驚動這對少年少女,紛紛從他們的身側繞過,鹹慶抬起頭,望著遠處孤巖上至情至美的一幕,神色恍然。

也只是一個恍神,這對斬殺了霸下的神仙眷侶就消失無蹤,岩石上只剩空濛霧氣還在飄蕩。

“哎,你這輕浮孟浪的登徒子,你剛剛這麼盯著我做什麼?而且有人在看啊……”慕師靖回過神來,漠然與孤傲已經褪去,她雙手捂著滾燙的臉頰,剪水的眼眸透著幽怨,與先前判若兩人。

鹹慶還以為他們是仙人羽化而去,誰料慕師靖是藉著濃霧遮掩,逃也似的飛奔而走的。

“明明是你抓著我的肩膀,一直盯著我看。”林守溪無辜地說。

“怎麼可能!”慕師靖立刻反駁。

“你又忘了你說過什麼話了?”林守溪無奈道。

“我……”

慕師靖揉了揉太陽穴,像是醉酒忘事一樣,竟一丁點也想不起來了,“我說什麼了?”

“你說我們是同類。”林守溪直言不諱。

“哼。”慕師靖嗤之以鼻,冷冷道:“誰和你這敗類是同類?”

慕師靖加快腳步,帶劍離去。

在他們離開之後,白鹽湖畔,一位紅髮黑袍的少女身影幽幽走出,她赤著腳,行走過鋪滿鹽巴與砂礫的道路,對著鮮血染透的湖泊伸出一截手指。

湖面重新沸騰。

一個龍首龜身的幽藍靈魂被她從水面下拔起,靈魂哀嚎著,嘶叫著,卻是根本逃脫不掉,很快,在紅髮神女的咒語中,霸下的殘魂化作一縷白色的煙霧,攏入了她幽邃的袖口。

司暮雪低垂衣袖,頃刻消失在了霧中。

……

三尊龍子慘死,林守溪與慕師靖的‘惡名’不脛而走,其餘龍子從各自興風作浪的山頭撤離,暫時團結在了一起,防止被他們各個擊破。

唯有最好殺喜斗的睚眥不以為意。

過去在龍宮時,它就對其他不務正業的龍嗤之以鼻,在它看來,龍本就是為戰而生的物種。

在長達數萬年的歲月裡,它將武學與搏殺之術精研到極點,為的就是有朝一日掙脫囚籠後,可以去更為廣闊的地方戰鬥。

它要一直戰鬥下去,以戰養戰,直至和父王一樣強大,然後帶領所有龍類見到遠古時期閃耀的榮光。

登上大地之後,睚眥搖身一變,喬裝為人,前往各個武館踢館,與當地最赫赫有名的武師捉對廝殺,這些武師名頭響亮,但真正打起來後,它失望至極。

睚眥搖頭嘆息離開這些武館,只留下一具具不辨人形面目全非的屍體,其中有一位被它一拳轟在牆壁上,血肉經脈內臟盡數黏在上面,他的徒弟們摳了許久才將師父剝下來安葬。

與人相鬥毫無樂趣,睚眥繼續去深山老林,找那些老妖魔的麻煩,它們同樣不是對手,紛紛落敗,被殘忍殺死。

他望著敗者的屍體,總能收穫一種孤獨的滿足。

——生靈如此吵鬧,屠戮一空應是最好的歸宿。

睚眥打聽到,這天下最強的宗門當數道門,當初那位紅衣女子魂泉曾說過,道門有一個極不好惹的女門主,嗜好屠龍,哪怕是她見了,也要避讓三分。

睚眥只當是魂泉誇大其詞。

人類的肉身有其極限,再強大,又怎麼可能強得過龍呢?

它決定去會一會這位所謂的道門之主,順便再去那座赫赫有名的長安古城瞧瞧。

去往道門要經過一座湖,湖名烏龍湖,因湖中心的鎮龍塔而得名,據說,這是五百年前高僧建造的寶塔,用來鎮壓被擊敗的惡龍,高僧臨走前,還在塔內安放了十二件佛寶,以此封印惡龍,防止它再次出逃。

“故弄玄虛的老禿驢罷了。”睚眥對這個故事嗤之以鼻。

近日,各地暴雨不斷,山洪成災,惡龍作亂的傳言越來越廣,不少百姓聽說鎮龍塔很靈,千里迢迢前來祭拜、祈福,這座湖心的小島很是熱鬧。

這頭好鬥喜殺的龍子決定先去一趟湖心小島,將那座鎮龍塔連根搗毀,讓人們看一看,他們所信奉的東西究竟是何等荒唐可笑。

睚眥遁入滔滔寒水之中,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

湖的中心,正孤零零地泛著一隻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