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你來吧!!」
慕師靖跪坐在地,雪白道裙被她蜷緊的纖指抓出褶皺,過了很久,她才像是下了莫大的決心,猛地背過身去,雙手扶牆,腰肢微塌,作跪趴狀,一副視死如歸的語氣。
可是,林守溪不知是不是被她突然的舉動驚住了,一時竟無所動作。
慕師靖維持著這樣的姿勢,更感羞恥,她將擋住視線的秀髮挽至耳後,隨後微微回頭,斥責道:「剛剛催促個不休,現在又磨磨蹭蹭,你這是何意?誠心戲耍羞辱於我麼?」她剛剛說完,眼角忽有白影飄來,接著,她整個人被從身後抱住。
林守溪不知何時來到了她的身後,抱住了她。
他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而是將她抱住,說:「不必緊張,我們可以先出去走走。」
「誰緊張了呀?」
慕師靖沒好氣地回了一句,象徵性掙扎了幾下後,再無後話。
她也覺得自己剛才太過沖動,便只好冷起臉,佯作生氣,以此預防林守溪對她的取笑。
地宮很大,生命也豐富多彩,說是另一個世界也不為過,只是這地宮無日無月,哪怕再開闊空曠,依舊給人壓抑之感。
出門之前,慕師靖梳妝打扮了一會兒。
慕師靖的梳妝打扮向來極為簡單,一般而言只是梳理一番頭髮,最多再飾些紅色唇脂,看著更豔麗些,慕師靖對此的說法是'不施脂粉是為了保持天然去雕飾的美',但林守溪知道,她其實是因為不會。
這也不怪慕師靖,她容顏太美,任何修飾都顯得多餘,所以,哪怕她再心靈手巧,也在化妝一事上顯得笨拙。
慕師靖換了身黑色的禮裙,收拾心情,暫時離開了這座浮空的石屋。
石屋外是覲見神明之道。
神道猶如脊椎骨,橫跨虛空,將石屋與地面相連。
這條神道也別有玄機。
它的長短完全取決於行走者內在的時間,當你心情明快,覺得時間過得飛快時,你就能很快透過神道,當你壓抑緊張,有度日如年之感時,神道也會變得出奇漫長,彷彿永遠也沒有盡頭。
林守溪與慕師靖手牽著手,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時間,也沒能走過神道。
「別緊張,將心放空。」林守溪說。
「我不緊張,緊張的是你吧?」慕師靖瞥了他一眼,冷哼道:「有些人,賊喊捉賊最在行了。
「是麼?」
林守溪鬆開了與慕師靖相握的手。
接著。
他向前踏出一步。
僅僅一步之後,漫長的神道上,就看不見林守溪的人影了,唯餘慕師靖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片刻後,她才怒道:「你給我回來!」
她向前跑去。
可是她越心急,神道也就越長,她跑了好久也沒能追上林守溪,她停下腳步,心中翻湧起子然一身的孤獨感,她坐在地上,倍感委屈。
這時,林守溪又回到了她的身前,對她伸出了手。
慕師靖不覺感動,只覺得自己被欺負了,她狠狠打了下林守溪的手,惱道:「誰讓你回來的?」
終於,他們還是來到了岸上。
鞋子觸碰到堅實的陸地時,慕師靖感到了難言的踏實。
地宮很大,危機四伏,一個月也無法逛完。他們沒有明確的去處,只是在廣袤的地下世界裡行走,透過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他們可以真切地感受到當年蒼白陷入絕境時的痛苦一一她想要創造一個自欺欺人的世界,但她終究沒能騙過自己,最後,她只能孤注一擲地將希望寄託給一個終極的幻想。
慕師靖的心也漸漸
靜了下來。
他們境界恢復,已無性命之虞,此時行走地宮,更像是在探索瑰麗神秘的洞天奇景,這裡雖然是蒼白創造的,但慕師靖行走其中時,依舊常常被一些詭譎異象驚嚇到。
與初來地宮時一樣,他們踏足此地,立刻受到了土著生靈們的敵視與圍攻,他們被一群會放電的老鼠攆著跑了好久,又在海里遇到了似鯉似龍的狂暴怪物,林守溪並不畏懼它們,但他也沒有拔劍,只是一味地帶著慕師靖逃跑。
這樣的逃亡總能喚起他們諸多的回憶,說來也怪,這些驚心動魄,遊走在生死邊緣的畫面,在回看之時,竟蒙上了一層溫馨的光。逃至一片犬牙交錯的石林時,周圍終於安靜了下來。
慕師靖坐在石頭上,側目望去,忽然看見了石縫中長出的花。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