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主題方向,我就本能的不安。可這次我覺得,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那怎麼辦?”草姐姐得負責播出,“要不要找找鎮裡和村委會,做點全景式的採訪?”
我挺奇怪地想起一件無關的事,鐵凝三十多歲的時候,見過一次冰心,冰心問她:“姑娘,成家了沒有?”
“沒有。”
“嗯,不要找,要等。”
後來,我們誰也沒找,就等在原地。
晚上睡覺,山裡靜,靜得不容易睡著。
知道死,和經歷它,是不一樣的。
二〇〇三年冬天,奶奶去世,家人沒在電話裡告訴我,只說病了。但我聽到我妹的聲音,大概也就明白了。回到家的時候,一屋子的人,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多人要安慰。
等人少一點的時候,我想看她一眼。
移開棺木,她臉色如常,只不過閉著眼睛,就像我幼年時夜夜看著她的樣子。從嬰兒時我跟她睡,每晚她撫摸我背才能睡著,長大一點,晚上睡下我常常側頭看她,她被子上蓋一個深灰大褂,枕頭上鋪一隻青色格子手帕,我把臉偎過去,手帕上是洗淨後在爐邊烤乾的肥皂味兒。她的嘴微微地張著,我聽她呼吸,有一會兒害怕了,覺得呼吸好像停了,就輕輕拿手摸一下她的臉,暖和的,這才放心,又想她死了我怎麼辦,自己哭半天。
我把手探進棺木,用手背在她右側的臉上慢慢滑了一下。
死是一件沒有辦法的事,除了忍受,沒有別的辦法。
只能忍受。
我知道,對葉哥葉嫂,沒什麼採訪可言,沒法兒問,問什麼呢?我也不想試圖勸誰別難過。
他們允許我們在旁邊陪伴就夠了燒火做飯時,我幫著填點柴。有時候機器開著,很長時間也沒人說話,只是柴火噼啪的聲音,火苗的藍尖飄過人的臉,熱一陣,冷一陣。葉哥葉嫂要是想說話了,我們就聽著,有時候兩口子商量以後怎麼蓋房子生活下去,挺有雄心的樣子。有時候又沉默著,幹什麼都沒有心思。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