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兩個背景複雜的陌生人,對於狄仁傑來講,就意味著某種危險。在信中,李元芳絲毫沒有表現出自己對這兩個人的好惡,極其冷靜的描述甚至顯得有些不通人情。只有狄仁傑熟悉李元芳的方式,並理解他的苦心:他不願意以任何感*彩來影響到狄仁傑的判斷。
但是一名戍邊途中的折衝校尉,怎麼會有權利向當朝宰相傳遞絕密的加急軍報呢?這也是隻有狄仁傑才知道的秘密。在狄春給李元芳送行時帶去的包裹中,有一份宰相手書的密令,據此,李元芳便可以利用沿途的驛站,向狄仁傑傳遞密信。狄仁傑這樣做的確是承擔了一定的風險的,如果被人察知,便有私相勾連的嫌疑,因此只可備萬一之需。出行至今,李元芳第一次使用了這個手段,也是考慮再三的決定:他必須讓自己的信件早於沈珺的信件到達狄仁傑的手中。
坐在書案邊,狄仁傑看著面前的這兩封書信,心中一時間五味雜陳。自從李元芳和狄景輝離開洛陽以後,他便一直在盼著他們的來信。盼了一個多月,一下子盼來了兩封,可這是多麼奇特的兩封信啊。一封信的字跡歪歪扭扭不說,通篇別字破句,讓狄仁傑讀到眼暈,恨不得把那小孩兒揪到跟前來好好教導一番,而信的全部內容就是在向大人爺爺告狀,控訴他那個不聽話的哥哥。另一封信呢,則完全像是案情線索的通報,分明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卻描述得好像與己無關,筆調從頭至尾冷淡如冰。“還是不要計較這些細枝末節了吧。”狄仁傑苦笑著想:“看來很有必要見一見沈珺,還有那個叫梅迎春的異族人。李元芳的直覺向來非常準確,以他對這兩個人不同尋常的關注來看,他們的身上必然隱藏著某些極有價值,甚至危險的東西,需要大膽而謹慎地去把握。”
梅迎春帶著沈槐來到沈珺落腳的小跨院時,沈珺已經迫不及待地等在院中了。一路上為了不太過引人注目,沈珺沒有身披重孝,但還是在何大娘的幫助下,置辦了全身的白衣素服。此刻,她便通體潔白地站在小院中,髮髻上除了一枝銀釵之外,再無其它任何裝飾,在灰暗的暮色中,越發顯得悽楚哀傷。但是就在沈槐踏入院門的一剎那,她的眼中突然閃現出明媚的光華,雙頰頓展嬌豔,唇邊溢位春色,整個面容都被久別重逢的狂喜點燃,綻露出從未有過的嬌美。看著她的樣子,梅迎春也不禁暗暗詫異,用眼角輕掃身邊的沈槐,他倒顯得十分鎮靜,沒有特別的喜怒形諸於色,只是當他的目光與沈珺的目光相觸的那一刻,彷彿電光火石般的激情交融,在兩人的心中頓時掀起陣陣驚濤駭浪,這一切,就是梅迎春所無法感知到的了。
三人在小院中相對而站,梅迎春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道:“阿珺姑娘,我把沈將軍找來了,在下就算是功德圓滿,你們聊著……我先告退了。”沈珺依然痴呆呆地看著沈槐,渾然不覺梅迎春的話語。梅迎春有些尷尬,點點頭往外就走。沈槐忙衝他抱拳道:“梅先生,待我先與堂妹敘談之後,定要與她共去答謝梅先生,梅先生也住在這裡嗎?”梅迎春爽朗地笑道:“舉手之勞,何談一個謝字。二位久別重逢,又值沈老伯的突然亡故,還是先談正事要緊。我就住在這客棧中,向夥計一問便知。”說著,便大踏步走出了院子。
第七章:投親 (5)
沈槐目送著梅迎春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外,這才轉回身來,看到沈珺還是那副痴痴的樣子盯著自己看,不由皺眉道:“阿珺,你這是幹什麼?”沈珺聽到他說話,渾身一震,這才如夢初醒,四下看看,問道:“堂兄,梅先生呢?”沈槐沒好氣地道:“走啦。你又不理人家,一點兒禮數都沒有。”沈珺立時面紅耳赤,低頭無語。沈槐看著她的樣子,心中大為不忍,走上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柔聲道:“這些日子,苦了你了。”
沈珺的眼中湧上淚水,努力咬牙忍住,揚起臉,對沈槐露出個溫柔的笑顏:“也沒什麼,總算又能見到你。再多的苦也就不覺得了。”沈槐輕嘆口氣,撫著她的肩頭,低聲道:“先回屋吧,慢慢說。”
回到屋中,何大娘給他們斟了茶,便識相地退到廂房中去了。堂兄妹二人在桌邊對面而坐,互相細細端詳著,心中自有千言萬語,卻不知道從何說起。半晌,還是沈槐將茶杯往沈珺面前推了推,輕聲道:“趕了一天的路,累了吧,先喝口茶。”沈珺乖乖地舉起茶杯喝了一口,淚水隨即順著眼角緩緩落下。
沈槐嘆了口氣,自己也喝了口茶,問:“我看你的書信裡寫,老爺子是正月初一亡故的。”沈珺點點頭,抬手拭去眼淚,答道:“就是元正這天一大早,我去伺候爹爹起床,就……”沈槐鎖緊雙眉,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