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這位大少爺宣安不吃這套把戲,他一挑眉,漆黑的眼珠子將宣夜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這才壞笑著說:“我道是哪個沒眼力見的小賊蹲在假山後瞧樂子,原來是弟弟夜兒。若說起來,上次你我相見還是在叔叔落水後的第二日,你躲在爹爹院子裡那口空的水缸中,記得那時你穿了套靛藍色的袍子,別慌別慌,只得我一人瞅見罷了。弟弟喜歡到處尋快活,這事與我無關,但偷看我和辛詞妹妹可就不對了。”
宣夜只是猛搖著頭,眼裡的淚越積越多,大有潸然而下的趨勢。但見宣安輕挑起他的下巴,出神地凝視著他的臉。宣夜只覺面如火燒,他試圖彈開宣安的手,卻被他順勢按住雙肩,宣夜的後背摩挲著假山,不一刻便感到生疼,那一直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也隨之落下來,打在宣安的手背上。
任誰看著這副場景,都會心生憐愛之意,正所謂梨花帶雨惹人憐,嬌柔柳腰招人疼。只不過大少爺宣安全然沒有憐香惜玉之情,他毫不猶豫地將手背上的淚水蹭到宣夜脖頸上,冷冷說道:“這些戲碼,你還是留著耍弄爹爹和你娘。宣夜,莫說我這個做兄長的不懂得體恤弟弟,我奉勸你一句話‘紙裡包不住火,你若硬要往上湊,引燃自己,可沒人出手救你。’” 說罷這話,宣安便拂袖離去,宣夜一手掩在前*胸,急促地喘著氣。
只不過,宣夜並未把宣然的話聽進耳中。禮佛這一日,他便又悄悄溜出小院,隨意在府中行走。也不知他走得什麼邪門兒運,竟碰上爹爹宣正賢強淫丫鬟果兒,他進退維谷,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難道要他竄到宣正賢面前加以阻止?但這樣一來,豈不就暴露他常常溜出來閒逛一事?但若袖手旁觀,只怕果兒的清白就此毀了……
就在宣夜左右為難之際,一個熟悉的笑聲傳入他耳中。那宣正賢聽到笑聲,手上不覺鬆了些力,果兒趕忙護著前*胸朝一側滾開。
“你怎會在府中?”宣正賢面有不忒地瞥著宣安:“怎底沒去賭錢撒潑,莫非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宣安嘻嘻一笑,他一屁股坐到果兒身邊,眯著眼睛對宣正賢說道:“爹爹怎知我沒去賭坊?!我是賭輸了回府來拿錢,沒想到誤打誤撞了爹爹的好事。爹爹有眼光,這果兒雖是個結巴殼子,但小臉算是周正,體態也有幾分撩人之處。正所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爹爹不介意我橫插一腳吧?”
“放肆!你這個混賬!”宣正賢聽罷,不禁破口大罵道:“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爹爹,你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有本事別用我的銀兩去吃喝嫖*賭。”
宣安忽的起身朝宣正賢彎腰作揖:“一日為父,終身為父,孝悌之道做兒子的焉能不懂。三個兒子,一個幫你打點生意,一個好似籠中鳥被你關在房中把玩,這花銀子的美差,豈不落到我頭上了?若是沒個敗家子,怎能顯出宣家的富貴呢。”
“你,你……”宣正賢還要罵,卻被宣安搶了話茬道:“爹爹莫氣,這不是剛尋醫開方治好身子嘛,若是被我氣出個好歹,這罪名我可擔待不起,這宣府可不能沒了爹爹,若……”不待宣安說完,他便覺面頰吃痛,那宣正賢揮手便賞了自家兒子一個巴掌。
“孽子。”宣正賢惡狠狠地瞪著宣安一眼,他再無尋花問柳的閒情,索性哼了一聲掉頭走掉了。
待他走遠,果兒才低著頭湊到宣安面前正要拜,卻被宣安一閃躲過:“你拜我作甚,莫不是想讓我納你為妾?若是早些時候說不準我就半推半就應了你,只不過現在我有了辛詞妹妹,勸你還是省省心,別惦念不忘我罷。”
說完這話,宣安便從袖口掏出一方繡帕,擦擦被打過的那半邊臉,哼著小曲心情頗為愉悅地奔出宣府。他在經過宣夜藏身之處時,特意咳嗽一聲,嚇得宣夜不敢喘氣。宣夜以為又被宣安發現,他等了大半天,也沒聽到宣安頑劣的笑聲。宣夜只得小心翼翼探出頭,哪裡還有宣安的影子,連果兒也不知所蹤。
宣夜突然覺得,他從未真正瞭解過宣安,即使他們是親兄弟。
丫鬟果兒躲過一劫,但在城內遊玩的蘇辛詞卻沒這麼好命。
他們上了岸,經小風一吹,崇嘉南這酒醒了大半,他拽著宣然的胳膊,叫嚷著說肚子餓,要去祭五臟廟。宣然側頭望著辛詞,似在詢問她的意思,但見辛詞點頭淺笑著,這才無奈地說道:“嘉南,你何時才能長大些,讓周遭的人少為你操心捏汗。”
崇嘉南孩子氣地衝宣然攤攤手,假裝沒聽見他的話語。嘉南一躍跳上馬車,辛詞和宣然也跟著他上了車,一行人快快樂樂地奔向樊城最繁華的大柵欄,要前去大柵欄煤市街路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