摺子回養心殿找蘇麻喇姑商議。
“先駁下去,”康熙道,“馮明君顯然是他的私人。把九門禁衛的職事交給他,那還了得?”
“皇上,聽小魏子說過,這事兒索額圖和熊賜履他們議過,何妨找他們來問問?”蘇麻喇姑瞧著奏摺,蹙眉答道,“或者就把這姓馮的交部議處!”因近在眼前,康熙驚異地發現蘇麻喇姑額上己有了細細的皺紋。
“不成!”康熙斷然說道,“索熊二人太顯眼,一召進宮便眾目睽睽,大不妥當。交部更不成,吏部是濟世在那兒,議也是這,不議也是這!”
“那就留中!”蘇麻喇姑細思量也覺有理,但鰲拜出題太刁,她一時想不出甚麼好主意,“先壓幾日再說。”
“不出三日,”康熙起身繞室徘徊,“鰲拜必要追問留中何意,朕何以答對?”
“我去尋小魏子,看他們怎麼議的,另外順便瞧瞧翠姑。”蘇麻喇姑說完,就到西閣裡換衣裳。出來時,對康熙道:“皇上,伍先生講:‘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是因其心不動。’摺子剛送上來,萬歲爺也彆著急,全都扣著,就說今日齋戒,明兒隨太皇太后進香,不看摺子。這又不是軍報,急甚麼,我先去瞧他們外頭人怎麼說。”說著便喊人來吩咐備車。廉熙忙道,“天冷得很,把那件素色狐裘拿了。叫小魏子轉給伍先生!”
從西角門出了宮,繞開了繁鬧的菜市,蘇麻喇姑見路上行人不太擁擠。時近年關,一冬也未下雪,顯得又幹又冷。道旁的樹枝上偶爾還掛著幾片枯葉,在呼嘯的北風中掙扎,更增幾分肅殺氣象。但因暫時離開了紫禁城,蘇麻喇姑還是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闊朗和愉悅。換了便服的小太監也興高彩烈地舉鞭吆喝著,四匹馬輕車熟路一溜兒小跑,人聲、車聲、叱喝聲交織起來,十分和諧。
魏東亭不在家,門上的新管家犟驢子因不認識趕車的小大監,硬是要拒客於門外,兩個人紅了臉,幾乎要吵起來。蘇麻喇姑在轎車裡頭聽得不耐煩,“唰”地一聲揮去簾子,從車裡探出身子道:“大管家,是我!不認識了麼?”
犟驢子愣了上下,打個哈哈道:“他早說是婉娘來了,省多少口舌。偏是說蘇什麼姑的纏個不清!”蘇麻喇姑一邊下車,一邊笑道:“這也怨不了他,是我沒交寺清楚嘛!”說著,便隨犟驢子進來。
何桂柱早迎出來,一邊忙著讓座兒倒茶,一邊道:“您來的不巧,今兒魏爺和幾個夥計早點後就出去了。一是要送明珠到一個甚麼專治骨傷的郎中那兒瞧病,二是要去會一個什麼吳大人,”說著自己也笑了,“小人是個糟糠腦袋,再也記不得這許多事。”
“伍先生呢?”蘇麻喇姑端起茶嚼了一口,淡淡地問。
“伍先生身子不適,在後邊躺著呢!”
“這兒我沒來過,你帶我去瞧瞧。”蘇麻喇姑說著便站起身來。
第四十一章 訪師友婉娘入密室 說鐵丐虎臣闖中軍
何桂柱帶著蘇麻喇姑來到後堂。借大三間屋子,連一張床也沒有,只有一張條几,兩旁排放著幾張木椅,壁上掛著一副虎嘯龍泉的中堂畫兒。蘇麻喇姑正待發問,何桂柱已掀起中堂畫,摁了一個什麼機關,半邊牆壁滑動現出一個門來。原來這是一堵木製的假牆壁,裡邊是一條通道。何桂柱先進去,蘇麻喇姑緊跟著跨了進來。
裡邊道路更是繁複,七拐八拐,到處是路。據何桂柱說除一條可通外,其餘的條條不通。蘇麻喇姑愈覺驚奇,一邊跟著走一邊問道:“原先小魏子家宅很淺,怎麼如今這麼大呀?”
“這是頭十天才有的,”何桂柱道,“魏爺把後邊這半條街都買下了。聽說這路還是伍二爺照原先的弄巷改的什麼‘八卦迷魂陣’呢。哎,這就是二爺的住處了!何桂柱說著,已到一座小院前,手拍門上的環,輕聲喚道:“二爺,請開門,我是柱兒!”
門“呀”地一聲開了。伍次友身上散穿一件古銅截衫,外邊只套了一件黑緞面的皮背心兒,沒戴帽子便出來開了門。
見是蘇麻喇姑,伍次友眉稜一顫,眼中興奮的火花閃爍了一下,隨即爽朗地笑道:“哈!是婉娘啊!快請進來!”對站在簷下的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僮僕喚道:“墨香,來客人了,快泡茶!”小僮答應一聲,到旁邊廂旁裡去了。何桂柱笑道:“二位且寬坐,柱兒前邊照料去了。”
“魏爺回來,告訴我一聲兒!”蘇麻喇姑又對何桂柱交待了一句,見他走了,這才轉臉對伍次友道:“聽說先生貴體欠安,吃甚麼藥?可找郎中瞧過?”
“我這點小病,用不著找醫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