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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好一會才道:“鰲拜雖有司馬昭之心,但要數說他叛逆的實跡卻是甚少。掩殺之計從眼下說,一定會弄亂朝綱,這就所失大多——還是要想法子在‘拿’字上下功夫,審明實據,詔告大下,明正典刑才是萬全之策。”

這確是老成謀國之言。索額圖聽得不住點頭,尋思一陣,問魏東亭道:“虎臣,聖上欲除鰲拜,這是定下了;鰲拜現對聖上究竟是怎樣想的?知已而不知彼,非全勝之道啊!”魏東亭答道:“鰲拜視聖上如無知小兒,篡弒之心肯定是有的。”

熊賜履拊掌笑道:“著!這句話後半句乃是廢話,前半句卻大有用場。”一句話說得二人詫異,索額圖笑道:“老夫子請批講清楚。”

“鰲拜自視甚高,此是他致命之處。”熊賜履道:“彼視我主力無知小兒,何妨將計就計,佯示彼以無知,乘其不備,掩而執之,付有司審明罪條,以律治罪。”

魏東亭目光炯炯,問道:“怎麼著手呢?”

熊賜履方欲答話,索額圖忽然興奮地將雙手一合道:“有了!可否由虎臣暗地選少年子弟,專陪皇上作童子游戲,比如作布庫什麼的。鰲拜必不為備,乘其落單之時,或於朝路,或於殿中——”他雙手猛地一卡,“還怕他飛了不成?”

“嗯,好。此計甚佳。”熊賜履點頭笑道。“然有幾處尚須未雨綢繆。一,宮中人事冗雜,千萬不可聲張,我們三人也須共同發誓;二,慎選人員,寧精勿濫;三,要周密策劃,一旦時機成熟,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速擒拿。——一旦事情有變,我三人同受其戮,決無怨言。”他扳著指頭一件一件說完,目光如電,盯著索額圖問道,“大人以為如何?”

索額圖聽後,屏常興奮,眼中放出異彩,騰地站起身來,從桌上撿起三支木箸,一人分發一支,自己正了衣冠,屈膝長跪。見他如此莊重,熊、魏二人跟著也跪在身後,但聽索額圖發誓道:“臣等恭奉聖上密諭,共商大計,掃除奸賊,匡扶大清,若有異心,猶如此箸!”

說完,“咔”地一聲折斷了筷子,將斷筷蘸了燭油焚著了。魏、熊二人也都如法盟了誓。三人呆呆地看著地上的筷子燃成灰燼才緩緩地站起身來。

訥謨當夜離開了康熙。心頭仍在突突亂跳。他手按腰刀在雨地裡徘徊,一再追憶當時的情景:我拔腰刀時,康熙到底瞧見了沒有呢?”

冰冷的雨水澆得他全身溼透,衣服都貼在肉上,一陣風吹過,他打了一個哆嗦,“萬一他瞧見,又裝作沒瞧見呢?”他不敢往下想了,折身向景運門急走過去。穆裡瑪早在那裡候著他,見他過來,沒好氣地問:“你到哪兒挺屍去啦?都聽到了些什麼?”訥謨只吁了口氣,搖頭道:“雨太大,又有雷聲……好像是說姓魏的小子從駕有功,晉了個三等侍衛。”

穆裡瑪眼珠子轉了轉又問:“都有誰在?”

“看不清楚,”訥謨搖頭道,“見有兩個人,一個是熊賜履大人,還有一個躲在燭影后邊,恍恍惚惚的。”穆裡瑪道:“你就在這守著,不信他們不打這兒過!我去稟告中堂。”

訥謨口裡答應“是”,待穆裡瑪一去,便帶了眾人到乾清門東的幾間配房裡躲雨去了。他並不是累,也不是怕冷,一是心裡生氣,二是他也實在怕再見到方才那二位大臣——方才他欲行刺康熙時,就曾瞧見熊賜履和魏東亭出來,才急中生智,解下油衣給康熙披上的。閃電下,魏東亭的那副架勢至今還在他眼前晃動。他實在怕再見到他們。

約莫一個時辰後,雨小一點了,穆裡瑪走來喚他:“走吧,中堂在家裡等著回話呢!”訥謨說:“他們還沒過去嘛。”穆裡瑪不耐煩他說:“不用等了。中堂已經知道都是誰了!”

回到鰲府,鰲拜、班布林善,濟世、塞本得,葛褚哈、泰必圖、阿思哈等人正在後花廳裡坐著,有的捧著茶杯吃茶,有的拿著菸袋吸菸,滿廳裡雲霧繚繞。

見他叔侄進來,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仍是鰲拜先開了口:“這麼大雨,皇上召見姓魏的,說了些什麼啊?”

穆裡瑪回頭看訥謨。訥謨心裡七上八下的,停了好一陣子才回道:“沒什麼大事,好象說因他從駕有功,升遷為二等侍衛……”

鰲拜感到有些意外,便又追了一句:“他們別的沒講什麼?”訥謨搖頭道:+聽不清楚,不像有什麼大不了的事。”鰲拜點頭道:“嗯,你們也坐下吧。”

班布林善捧著水菸袋搖頭道:“這事一定與中堂有關。”他笑了笑,掃視一眼屋裡的人,接著道,“咱們倒不妨來揣摩一下,黑天沒日頭,叫上熊賜履、索額圖召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