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道長來到了他們吃茶的那個“妙香花雨”齋。探了探房中無人,二人進去之後,掀開那幅達摩渡江圖,伸進手去,探查洞中暗門。忽然,穆子煦的手觸到了“鍾三郎大仙”背上的那支玉笛,只聽裡面一陣吱吱嘎嘎的輕微響動之後,暗門開了。清風在前,穆子煦在後,二人沿著狹窄的通道,一直往前走。不一會兒,似乎來到一座佛堂下面,隱隱約約看見上面有燈光,還聽見有人說話。穆子煦馬上就從聲音中聽出來了,正在說話的是那天接見他和史鑑梅的老和尚:
“啊,楊舵主,這些年來,你受了那麼多的苦,卻仍然鍥而不捨地幹。恕老僧直言,你覺得,你能坐上金鑾寶殿嗎?”
“楊舵主!”一聽這名字,穆子煦和清風都大吃一驚,原來假朱三太子楊起隆果然在這裡,而且果然仍在活動!穆子煦用匕首將頭上的地板撬了個縫,扒在縫上一看,簡直把他嚇壞了。當年楊起隆在北京造反時,他曾見過這個人,那是個英俊漂亮、瀟灑倜儻的美少年啊。可是,如今再看他,又黑又瘦,臉上還有一條長長的、令人可怕的刀疤。這,真的是他嗎?
就聽楊起隆一陣冷笑:“哼哼哼,並不是我要坐什麼金鑾寶殿,而是我咽不下這口氣。想當年,鍾三郎香堂百萬之眾,一夜之間全軍覆沒。我,我恨死了康熙,恨死了他手下的那一班人,好嘛,他康熙別以為文治武功樣樣得手,就要來南巡,就要風光排場地來南京遊玩。哼,到時候,這後山上的紅衣大炮一張口,他康熙也得上西天。哪怕我與他同歸於盡,也算報了仇了!”
老和尚沉吟一下說:“楊舵主,你的志氣我佩服,不然的話,我也不會來到這裡,惟你之命是聽,安排下這一切。不過——這高僧示期坐化的事,非同兒戲。一次、兩次,可以哄住不少人。康熙行期未定,再幹下去,我擔心會露出破綻啊。”
“哎,這你不必害怕,有葛禮這位國舅爺為你們當後臺呢。只要各位手腳乾淨,不會出事的。老百姓懂什麼,你沒看見,越是示期坐化的和尚多,人們就越是相信嗎?哎,今晚要歸天的那個性泯和尚預備好了嗎?時辰不早了,咱們也該到江邊去看看了。”
“舵主放心,一切安排均已妥當。那個形跡可疑的人,我已讓於一士去結束他了。咱們走吧。”
上面的燈光滅了,清風和穆子煦撬開蓋板,上了佛堂,又越窗而出,施展輕功,悄悄地跟在老和尚和楊起隆的身後。二人來到江邊,隱藏在一片小樹林中,湊著暗淡的月光和下面的點點簧火往下一看,不禁使他倆大吃一驚!
第四十三章 約期死不過為叛亂 厚賞賜卻是有陰謀
清風和穆子煦往下一看,不由大吃一驚。原來,江邊上已經搭好了一座木柴垛。柴垛的下邊,放著一塊方形的木案子。案子上是一尺多長刀尖朝上的刀子。上面坐著一個和尚,早已被身下的刀子刺死,正被小和尚們抬著往柴垛上放。
穆子煦和清風都是馬賊出身,幹了多少年的殺人勾當,但像這樣的幹法,他們還是頭回碰見呢。啊,原來“示期坐化”就這麼簡單!二人相視一笑,挪動了一下身子,不料,卻被在樹林旁望風的小和尚看見了,只聽他大喊一聲:“什麼人,出來。”隨著喊聲,一支鋼鏢打了過來,“叭”的釘到了他們前邊的樹上。
穆子煦和清風一看藏不住了,只好起身出來。清風一邊走,一邊哈哈大笑:“僧道本是兩門,不該互相打擾。貧道不遵教規,今晚偷看了大和尚示期坐化的精彩表演,可算是開了眼界了。怪不得毗盧院這幾年香火這樣旺盛,原來是拿傻和尚的命換來的啊,哈哈……”
穆子煦卻沒有清風這樣輕鬆,他徑直走向楊起隆和那個老和尚,正顏厲色地說:“喲,這不是三太子嗎?久違了,這太平世界,朗朗乾坤,爾等竟敢以人命作兒戲,欺騙信民,妄圖謀反。怎麼,你忘了當年牛街清真寺的教訓了嗎?”
楊起隆向四周看了看,闖進來的只是一俗一道兩個人,便氣勢洶洶地說:“啊,我以為康老三的天兵天將下凡了呢。原來,不過是一鷹一犬,來人,把他們與我拿下!”
在江邊忙活的二十多個和尚,一聽此言,蜂擁而上,把穆子煦和清風圍在核心。他們倆人也不敢怠慢,穆子煦拔出康熙親賜的精鋼匕首,清風道長抽出腰間的鋼絲拂塵。兩人指東打西,指南打北,與眾和尚打得不可開交。和尚們雖然不斷倒下,可是,他們畢竟人多,混戰之中,穆子煦左肩被刺了一刀,清風的胸前,被人重重地擊了一掌,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卻還咬著牙苦戰。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突然“咯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