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唉,當初他一來,我就讓他下不來臺,如今想想倒有點後悔。”
姚啟聖格格一笑,說道:“這件事施兄不必擔心,他的功名事業都在你身上,怎麼會得罪你?只怕他疑心我在裡頭挑唆,我此番跟著你,也有避禍之意呀!”
姚啟聖這話說得很深刻。歷朝歷代,都是有人在前邊打仗,有人在後邊邀功;有人出了死力,討不了好,有人站在岸邊看熱鬧,還專門挑毛病。姚啟聖對這一點看得很透,與其跟著李光地坐鎮福州和他爭這個後勤支援的功勞,還不如跟著施琅上前線賣命呢。至少,將來李光地不會妒忌他,陷害他。施琅聽了,也是滿腹感慨:“唉,啟聖兄,你的書沒有白讀。我算真服了你了。既然李光地送來了給養,就讓他們把傷兵運回福州。藍理一定要儘快送回去,他今天打得太苦了!”
施琅的話剛落音,卻聽一聲大叫:“軍門!”
藍理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闖了進來。因為失血多,他的臉色白裡泛青,肚子上裹著布,鼓起老高,但精神仍然健旺。藍理叫了一聲,上前施禮:“我還沒有方寸之功,怎麼就要打發我回去?”
三個人都是一怔,施琅忙叫藍理坐下,按著他的肩頭說道:“好兄弟,你怎麼來了?——剛才不是叫你好生躺著休息麼?——誰說你沒有功勞?若不是你在前邊拼死抵擋,我的旗艦也要和敵人白刃格鬥呢!你殺了那麼多敵人,又奪了他們的先鋒艦,這就是頭功!藍理兄弟,你受這麼重的傷,就是鐵人也得焊一焊呀!”
“軍門!我是扛大活的出身,從小沒吃過一頓飽飯,受了工頭多少氣!原在紫禁城修太和殿,皇上抬舉我出來,並不是我有什麼文才或者比別人聰明,是瞧著我有把子氣力,不為國效力豈不可惜了。如今這模樣兒回去,我羞也羞死了!我,我怎麼跟皇上說呢?說我丟了自家的船,躲到敵人的船上?說我跟弟弟比賽,弟弟捨命救了我,我卻連仇也不報,回去逃消閒?說我殺了不少賊,可我船上的弟兄都陣亡了,讓我去獨自領賞嗎?……”
施琅見這粗大漢子動了真情,感動得站起身來,長長地嘆了口氣說:“唉,你的事皇上跟我提起過。我知道你受恩很深,此刻又覺得欠了別人的情義債——可你的傷我瞧了,用不得力的呀!”
“軍門,要說到傷,您不也是……唉,別說這些了。軍門既知道我受恩深重,就該讓我見了萬歲爺有話說!”
兩天之後,二百五十艘戰艦補足了柴炭、糧米和淡水,起錨直抵鹿耳門。鹿耳門乃澎湖列島南部的一個大島,是通往臺灣北門港的要衝。島上連營結寨,鹿砦高架,加之島嶼四周暗礁密佈,十分險要。施琅的艦隊在離鹿耳門港口半里遠的地方拋錨紮營,千方百計地引誘劉國軒出戰。可是劉國軒只是死守在岸上用火彈、火箭向海上猛射,他那剩餘的一百來艘戰艦都躲在港灣裡死也不肯出來。
又僵持了一天,海上天氣突然變化,颳起了大風。海風捲起丈餘高的巨浪排擊著水寨。多年的老兵都暈了船,有的船被炮火打穿了水箱,情勢顯得對施琅十分不利。
施琅站在甲板上,觀察著鹿耳門守軍形勢,果斷地說道:“這樣等下去不行!風這麼大,一兩天內停不了。不能再等了,今明兩天必須破敵!”
姚啟聖嘔吐得臉色發白,還在勉強撐持著:“施兄,鹿耳門不漲潮,船是靠不上去的!還得設法誘他們出來……才成啊!”
陳蟒邁出一大步道:“軍門,標下願率一支艦隊前去誘敵!”
施琅咬牙思忖了一下,斷然說道:“不,此次誘敵,我非親自出馬不行。傳令,從現在起,到我回來之前,全軍由姚啟聖指揮!”
眾人頓時大吃一驚,姚啟聖道:“施琅兄,你是主帥,怎能輕離帥位,要去我去!”
“不不不,你怎麼行?我和劉國軒他們都是熟人,多年來大家咬著牙等著碰面兒。我親帶旗艦佯攻衝灘,肯定能誘他出戰!”
姚啟聖忙問:“擱淺了呢?”
“我已經想到了。如果不擱淺,我們上岸就能佔一塊立足之地,向劉國軒進攻;如果擱淺,劉國軒就會派艦圍攻我船。那時你們就可截斷他的後路,他就只有投降了!”
姚啟聖的聲音微微顫抖:“施兄,難道非得你去嗎?”
施琅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吳英和陳蟒,同時單膝跪了下去:“大帥!”
施琅厲聲斥道:“這裡用不著動兒女情腸!你們下舢板,到後艦上去!我的艦若被擊沉或者擱淺,你們立即升旗指揮!”看著三人含淚下了舢板,施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