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著讓人發抖的威脅,連十三阿哥都聽得渾身戰慄。溫瑤珍嚇壞了,他顫聲說:“四爺,奴才不知您老想問什麼事兒?”
“嗬,新鮮。鬧了半天是你問我呀,還是我問你?”四爺走到桌旁坐下,喝了口茶,沉穩地說:“爺想知道任伯安住在哪裡。”
溫瑤珍老老實實地回答:“回四爺,任伯安他住在宗學衚衕。”
“嗯——他不過是個罷了官的生意人,為什麼京城裡的官員都怕他呢?”
溫瑤珍不敢隱瞞,據實說:“四爺,那任伯安是康熙十五年考中的副榜貢生,在吏部當差二十多年。他不過是個小書辦,管的是考功司的檔案。他趁著方便,把百官大小過錯都另記了一本自己保管著……”
清朝的吏部是管官員任免升降的衙門。吏部的考功司則是考核官員的專門機構。在這裡管檔案的人,官職不大,責任不小,他掌握著全國大小官員的生死簿呢。誰優誰劣,是功是過全在他這兒記賬,誰升誰降,免誰罰誰也全看考功司的鑑定。所以,別看在這裡的人品級不高,可誰也不敢得罪。此刻,胤祥見四哥制服了溫瑤珍,心裡可真高興啊。他忍不住問道:“這任伯安儲存百官檔案有什麼用呢?”
溫瑤珍既然開了日,就只好一吐到底了。忙說:“喲,十三爺,您是金枝玉葉,不知道這上頭的厲害。考功司的檔案全是密件,不奉皇上特旨任何人不能調看。您想啊,二十多年前的州縣官,只要熬過來,起碼也是三品以上的大官了。如今當官,既要有門路,又要防對頭,誰願意讓別人抓了把柄啊。所以,知道任伯安私藏了這份檔案,誰能不怕他呢。前些年,有于成龍、郭琇這樣的清官在,任伯安還不敢那麼放肆。可是眼下,朝廷的事沒人管,阿哥們又……嗯,阿哥們似乎又在鬧家務,任伯安的膽子越來越大了。何況,他還是八爺的文……”
溫瑤珍說到這兒,突然覺得走了嘴,說得太多了,便停住不說了。胤祥卻緊迫不捨地問:“說,往下說,任怕安是八爺的文什麼?”
溫瑤珍結結巴巴地說:“不不不,什麼也不是,這不關八爺的事,是奴才昏了頭,說走了嘴。”
真是越描越黑,不認賬難道就沒有了嗎?胤禎皺著眉兒想了一陣,哦明白了,是文班底兒!嗯,對!任伯安是老八的文班底兒。這麼說,他老八一定還有個武班底兒。好哇,這北京城裡果然藏龍臥虎,在父皇眼皮子底下,竟然出了一個小朝廷!他陰沉著臉又問了一句:“溫瑤珍,你被任伯安抓住了什麼把柄呢?”
溫瑤珍戰戰兢兢地答道:“回四爺。到了這份上,奴才不說也不行了,求四爺為奴才做主。奴才是康熙三十九年中的進士。因為求官心切,想補個好缺,所以花了兩千兩銀子去求索中堂。不想後來索中堂壞了事,被圈禁了。抄家的時候,抄出了奴才行賄的單子。任伯安花了錢買通吏部,把這張行賄單子買了過去。打那以後,奴才便不得不聽他的擺佈了。他要把這單子撂出去,奴才不就成了索額圖的死黨了嗎?”
四爺終於明白了。他又緊盯著問:“哦,原來是這樣。你可知道任伯安的百官檔案在什麼地方嗎?”
溫瑤珍急忙擺著手說:“四爺,您老就別問了,那裡可是龍潭虎穴。”
四爺不以為然地一笑說:“嗬,這麼厲害。莫非是在哪位王爺的府裡?”
“哦,那倒不是,是在任伯安的當鋪裡。可這當鋪就在八爺府的斜對門。明面兒上是任伯安開的,實際上東家是八爺。一有個什麼風吹草動的,就是當鋪裡來個形跡可疑的人,八爺府的侍衛、太監立馬就過來保護了。”
四阿哥聽到這裡對溫瑤珍說:“好了,今天先說到這兒。四爺我知道你心裡還裝著幾件大事呢,回頭,你要老老實實地給爺全說出來。我今天只交代你一句話,四爺我對奴才是講恩德的。只要忠心,有錯我也能為你保全。你下去再好好想想,今天的口供有什麼出入沒有,要改還來得及。”
溫瑤珍一邊磕頭一邊說:“四爺,您老把話說到這兒了,奴才還有什麼可說的呢。奴才知道,您老是面冷心熱,言必行,行必果,涇渭分明,恩怨不爽,最有恩德的……”
四阿哥可沒功夫聽他囉嗦了:“好了好了,廢話少說。你回去之後要像沒事人似的,閉門思過。今天的事兒,如果你膽敢走露一點風聲,四爺我要把你裝到鐵籠子裡活活地蒸熟了!下去吧。”
施世綸看著溫瑤珍的背影,心情興奮地說:“四爺,真有您的!有您做主,我老施這回要硬著脖子和他們頂到底了。”
四爺一擺手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