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機會來了,連忙說:“聖上容臣啟奏。適才臣與馬齊奉旨向十三爺問話,看來,他是有冤枉。臣等在上書房也曾聽說,十三爺這幾年辦差還是有功的,而且十分清廉,從無結黨營私或徇情枉法之事。對十三爺的處置是不是——”
康熙沒有立刻回答,沉思了好大一會兒才突然說:“傳旨,按照處置胤礽的辦法,把胤祥也圈禁起來。”
康熙此言一出,滿殿的人全都驚呆了!
圈禁,是高牆圈禁的簡稱。就是用一道高牆,把犯法的皇親囚禁在裡邊,只留一道小門,派有兵丁把守。不奉皇上特旨,外邊的人不準進去,裡邊的人不能出來。即使是有人奉旨探視,進出都要搜身,片紙隻字都不準夾帶。這是清朝對犯法皇親的最嚴厲的處分啊!十三阿哥並沒有出什麼差錯,而且皇上正在誇著他,為什麼話剛落音,就給他這麼重的處分呢?可是,他們瞧著皇上陰沉的臉色,誰也不敢再問,只好下去傳旨了。
這一次太子被廢,並沒有引起大的風波。一來,太子這幾年得罪的人太多,他倒臺,大夥高興;二來,這次皇上乾綱獨斷,辦事穩重,除了依附太子黨的人之外,一個都不株連。所以,上上下下,齊聲頌揚,各安職守,小心辦差。只有吏部、刑部忙得不可開交,升一批,免一批,押一批,放一批,但有章可循,有法能依,雖忙而不亂,差事辦得倒是十分順利。
太子黨倒臺,阿哥黨更加活躍了。老九、老十四他們簡直高興壞了。可是,惟有那個阿哥黨的首領。八阿哥胤禩卻顯得十分反常。從皇上宣佈廢掉太子的那天起,這位精明過人的阿哥就“病”了。他終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黃帕包頭,斜躺在炕上。除了幾位十分知近的阿哥之外,任誰來,他都一律擋駕,一概不見,他心裡十分清楚,上次太子倒臺,眾大臣推薦了他老八,結果,沒逮住黃鼠狼倒惹了一身臊,差點被革去王位,交內務府治罪。這回,太子又廢了,皇上當然還得選太子。我老八名聲不壞,大臣們還得選我。這個風頭我可不能再出了。這回呀,我穩坐家中裝病,等著瞧好吧。
與老八幸災樂禍的心情恰巧相反的是老四胤禎。太子再次被廢,他早料到了,也並不感到奇怪。可是十三弟不明不白地也被圈禁了,胤禎卻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十三弟被圈禁,把胤禎推到了絕對孤立的地步。從今以後他要面對的,是強大的阿哥黨。而且,在太子黨紛紛落馬之後,他便成了阿哥黨一致攻擊的目標,成了他們唯一的政敵。這情景,使胤禎感到憤慨,感到壓抑,甚至有幾分恐懼。面對這從來沒有過的嚴峻局勢,自己將何以處之呢?他想與鄔思明等人商量,可偏偏在這重要時刻,這些貼心的謀士卻一個不見了。他派人到處去找,也沒能找見。胤禎心中的煩躁,更是難以言表。他終日把自己關在府裡,也是任誰來都不見,臉色陰沉得可怕。家人們誰不知道他的脾氣啊,一個個嚇得像老鼠見貓一樣,說話、走道都十分小心。
這一天,胤禎正在萬福堂裡生悶氣,突然看見二兒子小弘曆快步跑進院子。胤禎立刻就火了:“站住!我說過你多少遍了,如今你已經長大,還這樣到處亂跑,成個什麼體統?”
要擱往常,就衝這一句訓斥,弘曆早跪下了。可今兒個,他卻笑嘻嘻地走了上來,只打了一個千說:“回父王,鄔世伯回來了。”
“什麼,什麼,哪個鄔世伯?”
“父王,您日思夜唸的那位鄔世伯呀!不是他回來,兒子能這麼快的跑來送信嗎?”
胤禎一聽這話,心中的鬱悶一掃而光。他“噌”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走,弘曆,隨父王去接你鄔伯伯。”
話音剛落,二門口傳來一陣輕快的笑聲:“哈……四爺,不敢勞動大駕,鄔思明恭請四爺金安。”隨著話音,鄔思明拄著柺杖走上前來就要行禮。胤禎連忙上前,把他給攔住了:
“鄔先生,你讓我盼得好苦啊!哎,咱們早有明言在先,你身帶殘疾,無論何時何地,都一概免禮。你怎麼忘了,啊?哈哈……”
府上的家丁奴僕們,見四爺終於綻開了笑臉,也一個個來了精神,不等四爺吩咐,就去準備酒席了。胤禎與鄔思明一起來到後花園書房內,不消寒暄,便立刻進入正題。
四爺說:“鄔先生,朝中情形勿需我多說。這些天,我苦悶之極,像鑽進了一條又窄又長的黑衚衕。先生智窮古今,盼有以教我。”
鄔思明與胤禎熟了,也不客氣:“四爺休要這樣悲觀。據學生看,你已經走出了黑衚衕,只是身在暗中,不自覺罷了。”
四爺忙問:“哦,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