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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部分

在她不能親眼見他們成家立業,怎不悲傷惋惜呢?

秋天緩至,天氣日漸涼爽,紫夫人的精神亦隨之好轉,但仍顯虛弱,稍有不慎,又將發病。秋風雖尚未“染上人身”,但紫夫人卻終日以淚洗面。皇后返宮之日迫近,紫夫人慾留她多住幾日,再見些面,但又難以啟唇。加之皇上又屢派使者前來催促,怎好強留?臨行之日,紫夫人不能前去相送,只得讓皇后屈駕到此來辭別。為此,紫夫人於房中為皇后另設一席,延請入內。紫夫人此時已消瘦不堪,但因此更顯高資優雅之質,容姿更具扭力。青春時代,面容嬌豔,過於嫵媚;而今則多了一種內蘊,勉力陡增。日暮時分,秋風漸起,樹間黃葉不斷隨風飄落。紫夫人倚身矮几,見黃葉隨風逝去,心下傷痛。此時源氏步入,高興地說道:“今日你竟能起身,真讓人高興!皇后在此,你的心情便爽快許多。”紫夫人聽罷,甚是難過,想到自己稍有好轉,源氏主君便這般高興,倘自己一旦離世,源氏主君將是何等悲痛呵?於是悲不自禁,賦詩道:

“青青獲上露,不能長久駐。偶隨風消散,人生本無常。”紫夭人竟將自己比作隨風傾側的花技與稍留即逝的花上露珠,使得源氏大為驚駭,悲拗不已,便答詩道:

“人世若民露,雖消不可惜。運命與君似,同行無先後。”吟畢,淚流滿面,不及指拭。明石是後見此,亦賦詩道:

“世事如秋露,風中易消逝。誰道命生短,僅只草上霜?”此情此景,多讓人留戀呀!紫夫人多希望就此長處千年,永不分散。可惜天不遂願,命非人定,深可哀嘆。

紫夫人對皇后突然說道:“請去那邊休息吧!我心緒惡劣,想躺下休息了。雖然如此,亦不能太失禮。”隨即拉攏帷屏,俯身躺下。那痛苦之狀,更勝往日。明石皇后見狀,暗驚紫夫人今日為何這般消損。便握緊其手,望著她暖泣不止。她真若喜獲上的露,不能久長了嗎?昭內上下一片驚慌騷擾。立刻遣人前往各處,命增人誦經祈禱,以驅鬼怪。此前,紫夫人曾有幾次昏厥,後又甦醒。源氏已見慣,此次依然認為是鬼怪一時作祟而已,驅退鬼怪亦就無事了。但上下忙了一夜,仍不奏效,天明時,紫夫人竟溫然長逝了。幸好皇后尚未返宮,得以親自送終。眾人幾乎都不相倩紫夭人就此而去了,皆認為她不應該這般早逝,悲激難忍,恍惚如夢。此時院內已無一人能平心辦事。眾侍女哭得昏天暗地,不知死活。源氏默無聲息,黨似呆痴。

此時,夕霧前來拜謁。源氏勉強召見,對他道:“紫夫人回生無望。但她多年的出家之願,至死都未了卻,委實可憐啊!雖然法師與僧眾,皆紛紛退去,但總還有人留於此吧?現世功德即使無望,但至少亦得讓她於冥途上受到佛力的庇護。你去吩咐他們,即刻為夫人落髮。眾增之中,誰善授戒?”源氏雖竭力振作,但神色,悲勵頹喪,淚落不止。夕霧見此,亦受其感染,不勝悲傷。他低答道:“鬼怪之物,常迷亂人心,使其氣絕。此次恐怕亦不例外。無論如何,出家總為良策。縱然出家一日半夜,亦有功德。現確已身死氣絕,僅此落髮,恐怕不夠。若是死者於冥途上得不到庇護,生者亦難安。乙。不知尊意如何?”夕霧陳述既畢,便按源氏之矚將所需僧眾召攏,—一作了安排。諸種事宜,皆由夕霧料理。

多年來,夕霧雖傾慕紫夫人,卻無非分之想。他只望尋個時機,再見其一面,如昔年朔日那般,並稍許聽聽她的聲音罷了。此願始終縈繞心頭,如今,那盼望已久的聲音再也聽不到了。便想:“雖紫夫人現已成遺骸,但倘不謀其一面,豈能甘心?欲了卻此願,只有抓住此機會了。”於是便拋棄一切顧慮,淌著淚,佯裝制止眾侍女號哭,大聲喊道:“暫且不要哭,肅靜一下!”乘與父親說話之機,撩開了帷屏的垂布。此時正是黎明,室內光線暗淡,源氏正守護遺體,燈火移得極近。夕霧藉著燈光,將紫夫人瞧得清清楚楚。但見其容貌十分美麗,真乃玉潔冰清,如此死去,委實可惜呵!源氏見其如此窺視,並未阻撓。他說:“你看她模樣!和生前並無兩樣,但卻不能回生了!”便啜泣不已。夕霧眼裡亦淚水盈盈,一片模糊。後來勉強能睜眼見物,便又細觀遺體。不看則罷,這一看更加悲慟難忍,心潮翻滾。他見紫夫人的頭髮隨便被拂著,雖然稠密,卻無半點雜亂,光彩熠熠,華美照人。那燈光異常明亮,將她顏面耀得雪白。此般安詳靜臥,恬適美麗的容貌,勝過昔日塗朱施粉,披紅掛綠。說她十全十美,亦不過譽。夕霧看得出神,竟希望自己即刻死去,將靈魂跟了這女人,永不分離,那才是萬分愜意的事啊!

紫夫人親近的幾個侍女,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