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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且說附近肥後國,有一大家族,其中一武士職位至大夭監,在當地聲名顯赫。他雖一介武夫,卻附庸風流,到處羅置美色。對美貌的玉望自是熱心,便傳言不畏殘疾,定要將她弄到手。並委派人來誠懇地求婚。乳母異常厭惡,回答道:“我們外孫女不會答應的。她即將出家為尼了。”大夫監聞此愈加著急,便拋開所有事務,親往肥前求婚,並私下找來乳母三個兒子,央他們說服老人。對他們道:“若能成就此事,我定現你們為心腹,日後不遺餘力提拔你們。”其中二人動了心,回來勸乳母道:“母親呀,這樁親事不錯,先前差點委屈了小姐。大夫監倒是一得力靠山,且答應提拔我們呢。要在此地生活,總得仰仗他才行。出身塑門,身份高貴又有何用?這麼多年,她父母也不來認她。誰知道她是名門千金?這人身份相稱,況又誠摯相求。依小姐眼下處境,嫁與此人,算交好運了。恐怕也是前世姻緣,要不怎會流落於此呢?若不允婚,又能逃到哪兒呢?那大夫監脾氣暴虐,一旦動怒,後果可想而知。”兩個兒子對母親連逼帶誘,訴說一番。乳母聽了又驚又氣。長兄豐後介對母親道:“此事無論如何,總不妥當。既對人不起,又有違父親遺願,我們得快點想個法子,速送小姐進京。”

乳母的兩個女兒想到小姐處境,也很同情。不禁嘆道:“她母親命運不順,年紀輕輕便突然失蹤,如今尚不知死活。我們一心盼小姐能嫁個貴人。若嫁給這個蠢漢,恐怕就永無出頭之日了。”但大夫監不知,自以為身分高貴,頻頻寫信,訴說思慕愛戀。他的字雖不錯,信箋為中國產的色紙,香氣落鬱,奮力求機智風趣,卻文法錯誤,漏洞百出。且叫乳母的次郎相薦,親臨拜訪。

這大夫監三十上下,身軀高大肥胖。雖不十分醜陋,但言語喀蘇,舉止粗魯;面目可憎,讓人生厭。大凡尋花問柳,定於夜間進行,故稱合歡樹為夜合花。此人卻於春日傍晚前來求婚。古歌雲:“秋夜相思特地深。”眼下不是秋天,可他對玉髦的相思卻比秋夜更深。此姑且不論。既已上門,也不好將其拒於門外,乳母無奈,便前來接待。大夫監說道:“後生久仰貴府少或大人才高德重,聲名遠著,常思拜識,侍奉左右。豈料後生此願未遂,大人摔然仙逝,令我悲敬不已!為彌補此願,擬請將府上外孫託付後生,定當盡心竭力。為此今日冒昧前來,拜訪資府。貴府小姐,乃金枝玉葉之身,下嫁後生,定有辱沒。但後生定將她奉為女王,讓其位居高上。太君未能速允此事,或悉寒舍多有賤俗女子,不屑與她們同列。其實此等賤人,怎可與貴府小姐相提並論呢?後生仰望小姐高位,不遜於皇后之尊。”他強提精神,恭維了此番話。乳母木為所動,正色道:“豈敢豈敢!老身毫無此意。承蒙不棄,深感殊榮。只是小女子福薄命淺,身患不可見人的殘疾,不能侍奉巾林,常暗自嘆息。老身勉為照料,亦苦不堪言。”大夭監又道:“區區小事,實不足為慮。普天之下,即便雙目失聰,二足癱瘓之人,後生亦能妙手回春,促其康復。況此地神佛,盡皆聽命於我!”他洋洋自得,大肆吹噓。接著便指定本月某日前來迎娶。乳母老太太忙答道:“不可不可!本月乃春季末月,依鄉下習俗不宜婚嫁。”暫用此言推辭了。大夫監起身告退,忽覺應奉贈一詩,思慮片刻後,吟道:

“今日發誓神像前,此生不作負心漢。此詩做得不賴吧?”說時滿面堆笑。原來此人初次作詩,並不懂戀歌贈答之事。乳母老太太已被他纏得昏頭轉向,難以做出答詩,便叫兩女兒代做。女兒也推說做不出。她覺得久不作答,有失體面,便將想到的話隨口吟出:

“朝夕祈禱表心願,願違不遂恨殺神!”吟時聲音顫得甚是厲害。大夫監將身一轉,捱了上來,說道:“且慢,此話怎講?”太太嚇得渾身發抖,面如土色。兩個女兒亦很害怕,但只得強作笑顏,替母親辯解道:“家母之意:此人身患不可見人的殘疾,發誓永不嫁人。倘若有違心願,她必然生恨。母親人老糊塗,說錯了恨殺神明,還請大人多多體諒。”大夫監道:“嗯嗯,此話不錯!”他點點頭,又道:“此詩好極,後生雖居山野,但非俗民可比。京都人有甚稀罕,他們知道的我皆懂,你等可別小瞧了我!”欲再做詩,但長久吟哦不出,只得告辭而去。

乳母擔憂大夫監收買了次郎,深恐惹出事端,便與長子豐後介商量,催他儘快設法。豐後介尋思:“我有何法?兩兄弟不再幫忙,只因我未按大夫監的意思去做,早已有隙了。那大夫監何事幹不出?若惹惱了他,不知要遭多少罪呢。”他異常煩惱。玉髦見乳母及豐後介為自己這事,弄得焦頭爛額,無計可施,想來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