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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給尚侍俄月夜的信,仍由中納吉君轉變,便寄給這侍女。其中寫道:“追憶往事如煙,聊以慰藉。試問:

無所顧慮思重敘,柔情聊君懷我無?“此外種種話語,讀者自可想象。亦送信給左大臣及乳母宰相君,託付他們好好照顧小公子。

京中請人收到源氏公子的信,大多難以抑制悲傷。二條院的紫姬讀罷信,立時軟在床上,悲不自勝。眾侍女見此情景,也都愁眉緊鎖,莫能勸慰。再見到公子昔日慣用的器物,常彈的琴箏,聞到公子留下來的衣服上的香氣,股俄中便覺公子已仙逝。惟少納言乳母怕有不祥之兆,請北山僧都舉行法事,祈願平安大吉。那譜都向佛祝願兩樁:其一,願公子早日安返京都;其二,願紫姬消卻愁苦,早日康復。紫姬愁苦期間,譜都勤修佛事。

紫姬為源氏公子置辦衣物時,那常禮服和裙子,皆為無紋硬綢,甚是怪異,令人見了悲嘆。公子臨別吟唱“鏡影隨君永不離”時的形貌,始終不能消失。然而這猶如鏡中花,水中月,只得空自嗟嘆。往日公子出入的門戶、常椅的羅漢松木柱,而今睹物思人,胸中甚是愁悶。縱是閱世歷深的老人,於此情此景也難免悲傷。況紫姬自小受公子撫養,視若父母,與公子親近無比。此番匆匆離別,自是耽於深深思念之中。倘使公子仙逝,則知事已至此,歲月流逝,自會漸漸遺忘。但如今並非永別,而是流放他鄉,歸期無定,不免令人牽腸掛肚,憂憤懣懷。

師姑藤壺皇后時刻掛念是太子前程,自是滿腹憂傷。且與源氏公子有宿線,對此哪能無動於衷?數年來,只因深恐蜚短流長,所以行事步步小心。若將隱私略微洩露,定遭世人誹譴,故只得將情愛按捺於心。但凡公子求愛,大都作裝不知,不以為然。所以愛管閒事之人,於此事,卻終無話可說。今細細想來,能太平無事,半是因公子不敢輕舉妄動,半是由於皇后為避人耳目,極力掩飾。如今危險已無,但舊情難忘,難免流淚。於是她的回信,寫得亦較以前稍微詳細,其中有如此言語:“近日只是:

居身菩提。猶恨,經年紅淚染袈裟。“

尚侍俄月夜在回信中道:

“世上眾目堪難防,心中間煞愁難解。此時可想而知,恕不詳述。”聊聊數語,寫於一張小紙上,夾在中納言君的回信中。中納吉君的回信則極盡尚待憂傷之狀,悽楚動人。源氏公子讀罷,頓覺眼眶溼潤。

源氏公子給紫姬的信極為周詳,所以她的覆信中也有許多傷心之言。其中有一首詩:

“海潮侵客袖,居人淚沾襟。若將襟比袖,誰重複誰輕?”

紫姬所送的衣服,色彩與式樣都極為雅觀,甚合公子心意。源氏公子想:“不知她心靈手巧,遇事不俗,又這般雅麗,真乃意中人也!若無此變,如今我正好摒棄塵世雜念,斷絕牽累,與她安閒度日。”可眼下境遇,讓他又不勝四惋。紫姬的容顏時時閃現於眼前,晝夜不曾消失。相思深處,決計暗中迎她來此。轉念一想:生不逢時,舉世混濁,前生罪孽未除,豈可胡思亂想?便不再他顧,即刻齋戒沐浴,日日勤修怫事。

左大臣在回信中言及小公子夕霧近況,甚是可憐。但源氏公子以為小公子有外祖父母照抄,且將來自有見面之日,對小公子並不十分牽掛。想來他思妻之念定比愛子之心更為煩惱吧!

且說那六條妃子,於伊勢齋宮處。源氏公子也曾命人送信前去,她亦特地遣使送書來,措詞委婉,筆致優雅,自與眾不同。其中道:“足下居所,似非人世間。吾等聞此訊息,恍若身於夢幻。細細思量,總不致長年客遊木思京都吧!然前世罪孽深重,恐相約之期,已遙遙無盡!

寂寂須磨流放客,憐憐伊勢隱居人。如此萬般渾濁的世間,將來如何了結啊!“另有千般話語,別具一詩云:

“君有佳期重返里,我無生趣永飄零。”

六條妃子素多感悟,回信自是合情達意,春意秋思綿綿,盡傳淑女情懷。才華甚超常!

源氏公子思忖:“此人本來可愛,我不該為那生靈祟人之事怨怪她。如今萬念俱灰,飄然而去。”至今憶及,惟覺愧意連連。以致收到她的來信,也覺得這使者甚為可愛,刻意款留兩三天,聽他講講伊勢情形。此為荒涼旅鄰,自可許這使者近身面稟。他年輕而聰明伶俐,見得公子儀容,心中驚歎不已,競致感激涕零。源氏公子與六條妃子的回信,言詞目不一般。其中一節道:“孤寂無趣時,常想念心切,先前若知我有流放厄運,定隨你同去伊勢。惟願:

去罷伊勢別離憂,浪中小舟度此生。只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