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給別的優秀女子,她們或許因顧忌同車女子而生非議,都不一定會回覆的。
卻說六條妃子自從前日受辱後,更加怨恨源氏公子的無情,對他已心如死灰。但又覺得毅然赴伊勢獨居,日久則難免寂寞無聊,反倒被世人當作笑料。可是,想留在京城,卻如此受人侮辱,實是尷尬不堪啊。正如古歌所言:“釣者浮標似我心,動盪不定逐海潮。”她心中猶豫不決,日夜煩惱,更加苦不堪言。
源氏大將對六條妃子下伊勢之事,並不覺得奇怪。只是對她說:“你厭惡我乃清理中事,因我實是微不足道的。不過,凡事須思慮前後,我們既已結緣,總應有始有終才好。”於是六條妃子難決行止。那天她本是乘興出遊,不想受此打擊,從此萬念俱灰。
恰逢此日,葵姬不知被何等妖怪所迷,忽然病得厲害。家中上下請人,無不嘆息奔忙。源氏公於此時已不便再去眠花臥柳,二條院也難得回去了。他平日雖不甚喜愛葵姬,但畢竟是身分高貴的正夫人,對她卻總是另眼相待的。尤其葵姬已有身孕,如今又患病在身,源氏公子怎不擔驚受怕呢?便請了高僧,在宅內作種種法事。作法之時,高僧說出許多死魂靈之名。其中有一魂靈,總是附在病人身上,不肯依附替身童子。無奈只得再請法力精深的高僧來驅妖。可這魂靈頑固異常,終不見奏效。左大臣邪宅內眾人,便左右猜測是公子情婦魂靈作祟,可怎猜得著?其中幾人竊竊私語道:“莫不是六條妃子及二條院紫姬等人的生魂在作祟?”請博士占卜,卻又無定論。雖說是鬼怪迷人,但葵姬也沒與什麼人結下深仇大恨呀?倒可能是她那故去多年的乳母,或是世代與她家結怨極深的鬼魂,乘虛而人糾纏她吧!
葵姬終日噪泣,咳嗽嘔吐不止,顯得痛苦異常。眼見病情日趨嚴重,而又無計可施,眾人激政不已,一時全府上下一片慌亂。銅壺院甚為關懷。問病使者往來不絕,又作種種法事,為她祈禱平安。如此皇恩浩蕩,若有不測,太讓人惋惜啊!朝野盡知葵夫人病狀,無不牽掛於懷。六條妃子聞得如此,竟大為嫉妒。多年來本與葵姬並無猜忌,惟因爭奪車位一小事,心情才口愈煩躁,神思恍低這是左大臣一家所不曾料到的。
六條妃子這般愁悶,身心亦異常疲敝。故欲請僧人作佛事,以祈禱健康。可女兒齋宮尚未離去,不便於府內舉行。便決定暫移居別處,誦經拜佛。源氏大將得知後,甚為牽掛妃子近況,稍作打算便前去探訪。源氏大將微服前往,道明來意:近來關懷不周,確有意外之事。怠慢之罪,望求諒解。隨後談及葵姬病情,道:“我並不何等費心。僅因她父母甚是著急,痛苦不堪。我又不能閒視不管,只得有所看顧。你倘能心地寬宏,原諒此事,我就不勝欣慰了。”他見妃子神色較往常推悴,覺得此事亦不好責備,深表憐憫。
二人徹夜傾談,不覺天已微明。雖隔閡未能盡消,公子亦只好辭別。六條妃子望見他那風流惆說的身影,又不忍讓他獨自遠行。但一轉念:“其正妃素受親寵,如今又有身孕,所有情愛定集於一人。我痴心翹盼惠臨,不是自討苦吃嗎?”越想越覺哀愁。日暮時分,源氏公子來了一封信。信中寫道:“近日病體初愈,熟料今又加重,故未能抽身……
“六條妃子猜想定是託辭,便答了一封信:
“情淖中人襟常溼,泥田陷足日恨深!古歌雲:”悔汲山井水,雖淺卻溼袖。‘君合治如此井啊。“
源氏公子讀罷,思想所交往的女子,此人筆跡最優秀。便想:“世上之事,真是費解!我所鎮愛的情人,品性容顏各具其妙。若集諸長處於一人,那多好啊!”一時鬱鬱不樂。見天色已昏,忙再書一封:“來信中‘雖淺卻溼袖’,不知淺自何處?皆緣卿心不深,反倒責我情薄吧!
卿為淺獺溼袖人,我居深淵已無身。若非病人,我定親奉此書。“
話說葵姬被魂靈附體,情勢轉危,痛苦不堪。世人紛紛傳言:定是六條妃子生靈及已故父大臣鬼魂纏身。六條妃子聞知此事,滿腹憂慮。暗討:“我僅傷及自己,並未怨怪別人,何至於此?僅聽說過於偶鬱,靈魂會脫身而糾纏他人,此事亦難辨真庸?”近年來她為各番不幸憂思煩惱,尚未如此柔腸寸斷。自拔楔那日被人奪了車位,受人蔑視,身蒙恥辱後,整日憂傷恍格,難以入眠。每逢迷離人夢,她總覺得自己身處某一洞房清宮,同一人糾纏不休,常兇猛暴戾無比,痛襲此人。但這畢竟是在做夢。她常想:“唉,慚愧!果真我的靈魂會出竅,去傷害葵姬麼?”又覺得非出本心,甚是奇怪。她又想:“些許小事,世人都要說長道短,何況於我這等行為,若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