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王夫人二女公於……離世之時,方覺留戀之人甚多啊!眾侍女興致頗高準備大將迎接事宜。縫衣染帛,忙忙碌碌,談笑風生,推浮舟無動於衷。一到晚上,她就想著怎樣不為人知地走出家門,從容赴死。為此整夜輾轉反側,難以成眠。耗散了元氣。天一亮,便眺望宇治川,覺得自己已瀕臨絕期,比待宰的羔羊更為淒涼。
旬親王寫來一封纏綿悱惻的情書。但浮舟現在已心如止水,無心思再寫一封信,惟附一首詩:
“身消塵世骨不存,墳瑩無有哭誰身?”交與使者帶回。她想讓秦大將也知道她赴死的決心。但轉而又想:“若二人皆知此事,遲早會相互說破,如此乏味的事,何必多此一舉。必不能使人知道我這決定,我獨自去吧。‘除決定不告訴意大將。
母親從京中寫來一信。信中說道:“昨夜我做了一夢,見你精神不振,樣子甚是難看,便為你誦經祈禱。今日白晝打瞌睡之時,又復得一夢,見你遭遇不祥之事。驚醒後即刻教信與你。萬望諸事小心謹慎,切勿大意。你所居處甚為荒僻。黃大將頻頻赴訪,他家二公主恐多怨氣,若受其崇,甚是可怕。你身體愈見不好,偏我又做如此惡夢,實極為擔心。原想即刻前來看你,又逢你妹產期臨近。如有鬼怪作祟般時常疾病纏擾,使我不敢稍有懈怠。故至今未能如願前來。望你也誦經祈禱,請求保佑吧!”並附有各種佈施物品及致僧侶的請託書。浮舟想道:“我命已絕,母親卻絲毫不知,這番關懷之語,委實叫人心疼!”便乘有使者來寺院之機,寫回信與母親。提起筆來,方覺心中千言萬語難以傾訴,終於一句也末能寫出,只賦了一首小詩:
“惟盼重結來生緣,何須惜戀如夢生。”寺中誦經的鐘聲隨風飄來,浮舟躺在床上靜聽鐘聲,又賦一詩:
“幽咽餘鍾添人愁,南柯夢斷報慈親。”她將此詩寫於寺中取來的誦經卷數記錄單上。那使者道:“今晚不便回京。”便將記錄單仍舊系在那枝條上。乳母說道:“不知何故,我心狂跳不止。夫人亦道做了噩夢。看須吩咐守夜人謹慎為好。”躺在床上的浮舟聞得此話,頓時悲痛欲絕,淚又湧出。乳母又道:“不吃東西怎生是好?喝些粥湯吧。”她便如此好言相勸,百般照顧。浮舟想道:“這乳母自以為清健,實已年老體衰,我去之後,她又安身何處呢?”她甚為擔心,覺得乳母很可憐。便想含糊其詞告訴她赴死的決心。但未及張口,淚已流出。她惟恐別人生疑,看出破綻,便打消了此念。右近躺在她近旁,對她說道:“人過於憂愁,靈魂會飄蕩出去。小姐近來兀自憂愁,難怪夫人要做噩夢了。須早作決定,跟隨哪一方,然後聽天由命。”說罷嘆息不已。浮舟默然無語,靜靜地躺著,用她常穿的便服的衣袖遮掩住了臉面。
第五十三章 浮游
卻說第二日清晨,宇治山莊眾人發現浮舟失蹤,頓時驚恐慌亂,奔走相尋,然而總不見蹤影。這情形酷似小說中關於千金小姐被劫後的種種描述。恰值此時,京中母夫人因放心不下,又派一使者前來問詢,使者道:“我雞鳴時便動身出發了。”面對此狀,上至乳母,下至侍女,無不手腳無措,慌作一團,不知如何作答。那不知實情的乳母及眾人只是驚擾惶惑,而明知內情的有近和持從,從浮舟昨日的愁苦狀,斷定其已捨身赴水,不敢張揚。右近暖泣著開啟母夫人來信,見信中寫道:“許是太掛牽你之故,我昨夜無法安寧,夢中也不能將你看清。且時常惡夢纏繞,使得今日心緒甚為煩亂,老惦念著你。近BM大將即將接你入京,我想在你入京之前先迎來我處。可惜今日落雨,只有留待後定。”右近又將昨夜浮舟回覆母親的信開啟來看,讀了那兩首詩,不由嚎哭起來,她暗想:“果如所料,詩中之愈多麼令人傷心啊!下此決心,為何不讓我知道呢?她與我兩小無猜,萬事都推心置腹,絕不隱瞞,為何在赴死之時卻無聲無息遺棄了我,叫我怎能不恨啊!?她竟似一個孩童般呼天搶地哭訴著。浮舟平素憂愁苦悶,她早已習以為常,然萬料不到一向柔順的小姐會走上絕路。右近思緒煩亂,悲痛驚駭不已;而平時自作聰明的乳母,今天亦早被駭得呆若木雞,嘴裡只知念著:”這怎生是好!這怎生是好!“
再說句親王獲得浮舟答詩,深覺其詩意一語雙關,異於往常,不由暗忖:“她原本傾心於我,恐是她疑我變心,故逃往別處,不知她到底作何想法呢?‘馳憂心如焚,迅速派人前去打探。使者飛奔到山莊,見處處皆號哭不已,不由手足無措,不知將信交與何人。忙亂中只得向一女僕探問,女僕悲慼道:”小姐昨夜忽然去世,大家正驚慌失措呢!而偏值能作主的人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