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她不察辰年瞧他面上神色變換。誤以為他要惱羞成怒。忙岔開了話題。問道:&ldo;宋琰現在到了何處。&rdo;鄭綸斂一斂心神。沉聲答道:&ldo;南秀。&rdo;賀蘭淵北退安夏城。宋琰從宜平一路追擊而來。陳重兵於南秀郡。一副要與賀蘭淵決一死戰的模樣。而鄭綸三萬精騎與辰年所領的義軍。則悄悄潛至安夏西北。攔在了賀蘭淵的退路上。說起戰事。鄭綸全無了剛才的窘迫。他面容沉毅。目光堅定。道:&ldo;以目前情形。要勝賀蘭淵不難。難得是如何才能徹底剿滅他。永除後患。&rdo;辰年也知若要青冀兩州安定。只打跑了賀蘭淵還不夠。鄭綸還要帶兵南歸。或是西進。不可能長留冀州。她想了一想。道:&ldo;還是要想法說得薛盛顯出兵。這才好成事。&rdo;鄭綸抬眼看向辰年。問道:&ldo;你可能猜透薛盛顯的心思。&rdo;辰年眉尖微蹙。思量片刻。答道:&ldo;那人並無稱雄野心。一心只求自保。我若沒有猜錯。薛盛顯是想著騎牆觀望。待天下大定之後。再向勝者俯首稱臣。到那時。只要他能痛快地獻出冀州。但凡有些肚量的君主。都能留他一個富貴終老。&rdo;鄭綸所想與辰年相差不大。 一戰成名四月中,南秀與冀州之間的往來猛地多了起來。因著安夏就夾在這兩城之間,賀蘭淵也多少聽到了些訊息,不覺心生疑慮,特帶了人伏在南秀與冀州之間的路上,果真叫他截到了一封冀州薛盛顯給鄭綸的信件。在信中,薛盛顯先是對封君揚許諾他封王之事的表達了感激,然後又藉口自己無能無德,婉言拒絕這一提議。長長一大篇信,只在最後一段說了有用的:冀州兵微將寡,只堪自保,實在無力與鄭綸合擊鮮氏,可為了效忠朝廷,他還是願意出三千兵前來圍攻安夏,以作威懾之用。這一封信寫得晦澀難懂,那賀蘭淵算是鮮氏的新派人物,也能說的漢話,認得漢字,可卻仍是看了個頭昏腦脹,只得叫人抓了個私塾先生來,這才明白了薛盛顯的意思。要說這賀蘭淵既然能做一軍統帥,自然也是有幾分頭腦的人,雖只見了這一封信,卻也能將此事的前情後事都猜個大概。他捻著那張信紙沉思不語,倒是旁邊的部將沉不住氣,問道:&ldo;將軍,這到底是個什麼意思?&rdo;賀蘭淵聞言笑了一笑,道:&ldo;鄭綸想要勸薛盛顯出兵,就打著封君揚的名號給薛盛顯畫大餅。不想那薛盛顯只是膽子小,人卻不傻,他不肯上當,就用三千兵來應付鄭綸。&rdo;那部將又問:&ldo;只三千兵能做什麼用?&rdo;賀蘭淵笑道:&ldo;裝樣子,嚇唬咱們。&rdo;很快,賀蘭淵派往各處的斥候傳回了訊息:宋琰大軍在南秀暫作休整之後,再次往北撲來。同時,鄭綸三萬輕騎與謝辰年的義軍也從西而來,直逼安夏。而北側冀州,也出現了冀州大軍的身影。安夏城小,不能固守,賀蘭淵若不想被鄭綸困死,唯有在夏人合圍之前,提前擇了一個方向突圍出去。南方、西方與北方,都出現了大軍,而東方雖無大軍,可魯地多山,鮮氏這般以騎兵為主的軍隊,一旦被人追進那裡,再想出來就不容易了。鮮氏人多愛冒險,若是不曾截到薛盛顯那封信,賀蘭淵定會冒險往南一突,若是能成,還可以趁著宜平空虛,奪下宜平城。可既截到了那封信,賀蘭淵就生了別的想法。他問那從北邊回來的斥候道:&ldo;冀州軍大概有多少人馬?&rdo;那斥候答道:&ldo;看著營帳連綿不盡,約有數萬人之眾。&rdo;賀蘭淵聽了不由哈哈大笑,&ldo;就薛盛顯那般的性子,那裡捨得拿全部家底出來冒險,那定然是夏人的疑兵之計。咱們就繼續往北撤,陵和那裡地勢開闊,引著鄭綸去那裡決戰,最為合適!&rdo;當下,賀蘭淵便棄了安夏城,帶大軍往北而去。冀州軍正擋於他北退路上,賀蘭淵派了一萬人馬前去試探,那冀州軍果然不戰而走。至此,賀蘭淵心中更是認定了這是薛盛顯派來應付鄭綸的三千兵,留了後軍掩護,自己帶著十來萬大軍往北而走。因著冀州越往北走,地勢就越為平坦,很難藏有伏兵,賀蘭淵帶軍疾行幾日,一路安然無恙。這一日傍晚,大軍在靠近河邊的一處開闊安營紮寨。身後的追兵已遠,眾人難免心生大意,連那護衛大營的木牆都只胡亂地修了修,應付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