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坐了一會兒,瞧著她轉頭看向窗外,無意與自己交談,便就起身離去,臨出門時,卻又停下身來,低聲與辰年說道:&ldo;你若還是個歲的孩子,我便是再容你驕縱幾年也沒關係,可你現今已經二十,沒得時間給你任性了。&rdo;辰年頭也不回,淡淡說道:&ldo;不是沒得時間給我任性,而是鮮氏大軍覬覦中原已久,眼看著就要南下,而封君揚那裡也在宜平站穩了腳,據青冀二州對江北虎視眈眈,叫你沒得時間再來我面前扮慈父模樣。&rdo;賀臻立在那裡看她良久,這才問她道:&ldo;你想要怎樣。&rdo;辰年轉過頭看他,唇邊噙一抹譏笑,&ldo;我沒想要怎樣,賀將軍,你說這麼多,無非是想叫我甘為你掌中棋子,與你賀家互為依存,只可惜你這算盤怕是要落空,我既不想著受人cao縱,也不想將別人玩弄與股掌之上,我高興,就活一日是一日,不高興了,大不了是個&lso;死&rso;字接著,我本就是出身匪窩,任性妄為,圖得就是個順心自在。&rdo;賀臻瞧她這般,不覺皺眉,道:&ldo;既然這般,你就繼續撞個頭破血流便是。&rdo;辰年卻是微笑,回道:&ldo;縱是頭破血流又能如何,總好過成為你們這般無情無義,只餘滿腹算計,便是連父母妻兒都不能信任的人。&rdo;她這樣油鹽不進,偏又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勢,便是賀臻,一時也拿她毫無辦法,只笑了一笑,便就出了艙門。十月底,賀臻在船上得到前線密報,靖陽、粟水一線出現鮮氏人的身影,賀臻將賀進與賀澤兩人找過去細細囑咐一番,留他二人帶軍返回泰興,自己則改換了輕便小舟悄悄登岸,由陸路趕往靖陽前線。十一月中,賀家水軍經過月餘航行,終於回到泰興。辰年久聞泰興之名,卻還是第一次到此,她身上傷勢已近痊癒,早早出了船艙,立在船頭遙望這江北第一大城,只見那城樓巍峨雄偉,穩固如山,兩側城牆高有數丈,鐵壁森嚴,一東一西延展開去,竟似看不到邊際,辰年不禁低聲感嘆道:&ldo;這般城池,也難怪當年北漠人圍困兩年而不得,果真不負江北第一重鎮的名聲。&rdo;賀澤就立在她身前不遠,聞言回頭瞥她,眼中難掩驕傲之色,道:&ldo;這天下誰人不知我泰興之重,夫泰興者,天下之腰膂也,中原有之,可以並東南,東南得之,亦可以圖西北者也。&rdo;辰年笑笑,道:&ldo;那十二公子可要好好守住了這泰興,莫要叫它在自己手上丟了。&rdo;賀澤聽出她這話裡的譏誚之意,揚手將一頂帷帽扔向辰年,冷聲道:&ldo;戴好了。&rdo;他之前捱了辰年一掌,雖也是內傷嚴重,可卻與辰年又有不同,經過白先生這一路的精心調養,此刻已是恢復了大半,那頂輕飄飄的帷帽,被他看似隨意地一丟,卻不偏不倚地罩向辰年的頭頂,辰年下意識地偏頭躲避,竟也沒能避開,反倒被那帷帽扣了個正著。賀澤眉梢微揚,露出些許得意,又瞧了辰年兩眼,這才回過了身去。船隊未在泰興碼頭停靠,而是徑直進了水寨,賀進自去向水軍都督覆命,賀澤卻是要下船收攏清點自己那些被水軍救回的殘兵,辰年一直想尋到葉小七的下落,見狀便就不言不語地跟在了他的身後。賀澤回頭,見她跟來,不由奇道:&ldo;你跟著我做什麼。&rdo;辰年答道:&ldo;自是保命。&rdo;她此時失了武功,與一般的弱女子無異,在這人生地不熟之所,確是跟在賀澤身邊最為安全,賀澤不覺失笑,嘲弄地彎了彎唇角,道:&ldo;你竟然也會這般惜命,我還當你從不畏死呢。&rdo;辰年淡淡答道:&ldo;我倒是不怕死,只是若不明不白的死在此處,怕是會給十二公子惹麻煩。賀臻臨走時曾嚴令賀澤看好辰年,若辰年在他手上出了差池,他還真沒法向賀臻交代,賀澤聽聞辰年如此說,心中雖是不忿,卻也無法反駁,便就只橫了辰年一眼,任她在後面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