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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部分

鍾生但審事之時,不論大小,無不盡心思維,然後才審。細細問明瞭,可完之事,或打,或枷,或放,再不肯留滯。他道:“小人窮苦,淹留一日,多費一日用度,輕犯容易不肯發倉發監,恐受禁卒之害,但命招保聽候,到了重犯有不招成者,他體其情,真罪。”常善言撫諭,道:“本司豈必欲置爾於死耶?但爾自作之孽如此,我何敢枉朝廷之法以宥爾,若不實承,受刑之後猶不能免,何苦多受一番苦楚。”所以有罪者盡皆自認,雖然認了,他必在內中細求,有一線可生之機,必婉轉出之。若萬不可以,然後慘然下筆。【世間果有此等官耶?吾聞其語矣,未見其人也。】他不但不妄動刑審事,從不疾言厲色罵人。常向著同僚道:“他犯法,自有朝廷之法在,律中無一罵罪也。誰非父母所生,開口便傷人父母,此乃市井小人惡習,我輩既是衣冠仕夫,豈可若此。”但是他審的犯人,出來都道經鍾生爺一番,我們雖死猶感恩德也,因此人將他的姓分開,放了他的外號,背地才都稱他為鍾重金。誇他人品才幹比金子還貴重之意。權且按下,

再說那宦實向日拜在魏忠賢門下做個乾兒,他不過是功名念重,恐有差跌,倚他為靠山之意。不能求福,希圖免禍,只算屈體的小人,卻不曾如崔呈秀、阮大鋮、田爾耕那些助紂為虐的乾兒走狗。倚了沒卵袋的老子的勢,要害人利己,無惡不作。後來魏璫事敗,奉旨著多官議罪,眾議定了覆奏。略雲:

臣太子太傅尚書等官蘇茂相等題,為遵旨會議事,奸惡魏忠賢,串通逆婦客氏,逼死裕妃,革奪成妃,戕害縉紳,盜匿珍寶,包藏禍心,謀為不軌。議得魏忠賢、客氏俱依謀反大逆律,皆凌遲處死。其崔呈秀並五虎李夔龍等。五彪田爾耕等,相應比照結交近侍官員律斬。其魏忠賢之子侄魏良卿、魏良棟、魏鵬翼等,暨客氏之子侯興國,皆決不待時。其廝養乾兒傅應星等,皆絞。其門下用事人楊文昌等,發配煙瘴充軍,云云。

奉旨準了,他門下這數百助惡的鷹犬,盡皆拿究問罪,宦實那時也就心膽皆裂,喜得他平素未嘗助人作惡,且他歷仕久了,又是進士出身,他同寅同年在朝者多,雖未得敢護庇他,未免有些情分,故此無人摘發,因而遂得漏網。雖如此說,他那一日不提心吊膽,欲要告歸,恐前腳一動,後面為人所算。他在朝到底爵尊位重,人還畏怯三分,雖是如此算計,也如在針氈上一般,無刻心安。崇禎皇帝惱恨逆璫誣陷東林,幾危社稷,搜尋他黨羽不己。有一個大膽的臣子,他也是逆璫門下,尚未犯出,想道:“與其袖手護罪,不若捨命上一本,或者僥倖得免,倒未可知。”他竟上了一本。內中有幾句道:

魏璫秉政,人人自危。陛下當日位處親藩,朝廷介弟,猶上請尊崇忠賢,為人建祠誦德,以免讒忌。何況外廷小臣,生死關頭,依附以求脫禍者乎?伏乞聖恩垂念,赦其舊辜,責其新效,則群下幸甚,云云。

崇禎見了這本,細想,果然不謬,遂有旨道:

逆璫已伏嚴誅,其親黨並已獲附逆用事諸人,如唐朝依附朱泚逆臣三等問罪之例施行,其未發覺者,概不株連。

後來將逆案結過了,宦實才放了心。又過了年餘,他方告老回家。到了家中,富貴的人致仕榮歸,誰不奉承,他家的熱鬧,自不必說,真是不來親者強來親的時候,沾親帶故,因親及親,算盤打不清的親戚也都來拜望送禮,只有他一個妹夫劉太初不到,且連妹子都不來。宦實差人去請了數次,他並無多言,只有四個大字相復,道是“無暇多謝”。後來宦實親去看妹子妹夫,覿面致請,他也決不肯至,所有贈遺,又力辭不受,沒奈何,只得聽之。

宦實見兒子離了數年,比當日大不相同,更改得竟成了一個好人,又見媳婦也賢慧知事了些。嬌花丫頭又生了一個孫子,雖是庶出,老年人見了個孫兒,也自歡喜,況且又脫了這場大難回來,心中這個快樂也不小。那司富跟著宦實在京,做了大掌家婆,年歲半百,倒越發白胖了,只像未及四旬樣子。

一日,侯氏、嬌花都到艾夫人上邊去,宦萼在房中午睡,他走了進來,一屁股就坐在床沿上。推醒了宦萼笑著道:“你這沒良心的,我還是你的舊師,今日嫌我老,就不理我了,來家這些日子,你連親熱話也不望我一句,當日怎麼從小帶你來?”宦萼忙坐起來,摟了親了個嘴,道:“我怎肯忘了你,這些日子忙亂,又沒個空地方兒,我那一日不想著你。拉他上床,放下帳子,大白晝不好脫衣,單把他褲子褪下,看他的陰戶越發比當日豐滿得可愛,遂抽弄起來:

司富久旱逢甘雨,宦萼床中遇故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