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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部分

,也不敢再想尋死了。看見別的婦女都忙忙碌碌,終日做活,久之也就慣了。

宦萼憐平儒是個貧士,時常賙濟他。後來開義學時,轉託梅生約到他家,考了考他腹中學問,也還頗通,就請了他做先生,在館中教學。這是後話。

一日,宦萼在家,門上傳進來說,有一個姓辛的山東人要見。宦萼知是鮑德的表兄了,忙走出來迎著到書房,相揖坐下。宦萼知是鮑德的表兄了,忙走出來迎著到書房,相揖坐下。宦萼看他面白黃鬚,狼腰虎背,細條身材,也好一個相貌。他動問鮑德的信,宦萼將店中偶遇,接了來家,留住了數日,並打發起身回去的話說了。道:“去了兩個多月,大約久矣到家了。”辛同再三致謝。宦萼又道:“尊堂在家懸望,兄也當速回才是。湖廣這一次的買賣定然是得意的了。”他蹙額道:“去的時候生意倒也甚好,聞得貴處米價湧貴,在湘潭販了幾千兩銀子的米下來。不意途中遇了張獻忠的賊兵,搶掠一空。小弟落在水中,幸喜自幼頗知水性,逃得性命。只剩孑然一身,行囊俱失。虧得別船一個老客見憐,帶了下來。昨晚才到,且到舊行家看看有鄉親在此,問個家信。他言舍表弟曾來過,臨去時留下信,若小弟來時,叫到尊府來問。故此來驚動。”宦萼道:“既如尊言,歸途盤費何以設處?”辛同道:“為今之計,沒有別法,除非向舊行家借貸些須,還不知他可肯慨諾?”宦萼叫家人取了三十兩銀子來,說道:“本要奉留盤桓數日,恐尊堂得了令表弟的信,越發盼望。些微路費,可以到府了。今日尚早,就請渡江。僱了頭口,星夜回府罷。到家致意令表弟,容圖後會。”辛同道:“蒙尊兄盛情,愚弟兄言謝不盡。小弟也不敢假作謙辭,竟拜領大德了。就此拜別,小弟即刻長行矣。”宦萼留他吃了酒飯,送到門外而別。

倏忽秋盡冬來,大雪初霽。宦萼出門,要遇好事做一兩件。信著馬蹄,緩緩而行,大街小巷串了一會。走到一條避靜巷內,見一個人兩眼哭得紅紅的,身上穿得甚是單寒,打門內送出一個人來,含淚囑道:“事求速些為妙。”那人道:“我知道,明日定有回信。”拱拱手去了。這人又掉了幾點淚,嘆了一口氣,抬頭望望天。【望望天,妙甚。欲開口告人,無門可訴。欲告之於天,奈天又高而難聽,只得嘆氣望望而已。寫盡窮人苦楚。】慘慘悽悽,折身進去。宦萼想道:“這人雖穿得襤褸,形狀舉動像個正經人。定有萬不得已的事,方這樣傷心。我問他一問,或有急難,我何不救他一救。遂打著馬進他院中來。

那人來到房門口,正要推門進去。聽得後面馬蹄子響,回頭一看,卻認不得。見他肥馬輕裘,又跟著一兩個小廝,忙迎了過來。問道:“老爺尋誰?”宦萼下了馬,一拱手,道:“就是來尋你。”那人驚道:“素不曾拜識過尊顏,老爺下降,有何吩咐?”宦萼道:“且到你屋裡去講。”那人道:“寒家不堪得很,故此不敢奉讓進去,恐屈了尊。”宦萼道:“這有何妨?”那人見說,只得推開門,讓了進去。

宦萼到了裡邊一看,果然不堪之甚。兩門透風的房子,四面牆上大洞小眼,頭頂上還有幾個天窗。逆風凜烈,颳得颼颼聲響。大嚴冬天到屋裡,連個火星兒也不有。兩張破板床上,鋪著兩床破草簾,還鋪著破竹蓆,連被也沒有一床。床上蹲著兩個婦女,還有兩個孩子,都穿著稀爛的衣服,肉都露出在外邊,抖抖的戰。那人掇過一張破竹椅,撣淨了灰,讓宦萼坐下。宦萼道:“你也請坐了好講話。”他謙讓了一番,然後拿了一條三隻腳的板登坐下。宦萼道:“兄貴姓?”他道:“不敢,賤姓向,賤名惟仁。不敢拜問老爺上姓。”宦萼道:“我姓宦。”向惟仁道:“想就是去歲舍衣服救窮人的宦大老爺了。”宦萼笑道:“怎麼這點小事人都知道?”向惟仁道:“久仰老爺大名了。老爺是貴人,下臨賤地,有何吩咐?”宦萼道:“我才在門口過,看見兄送出那個人去,滿面慘容,必有萬不得的事,特來相問。”向惟仁但低頭嘆氣,一時不便回答。宦萼道:“兄何妨從實告我,不須隱諱。”向惟仁道:“承老爺殷殷下問,只得要直稟了。寒家當日也還可以將就過得,做著千金的買賣,向日也曾為過人。連年運氣不濟,做著的就折本,連舊房子也賣了。尋了這兩間破屋棲身,數年不曾修葺,越發倒敗了。因前歲借了阮大鋮老爺府上銀五十兩做本錢,又遇著這兩年年程荒歉,人口多,就吃掉了。如今三年整,本利該他百金。終日來索,沒得還他。他的管家看見小女生得乾淨,回去說了。阮大爺要拿小女去學戲,准算本利錢。小人怎肯把親生骨血送去做這樣下流的事?苦苦不依。他前日惱了,把我送到縣中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