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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可敵國。原要他做一番好事,便可超拔為神。不想他得了人身,惡性復萌,欺君誤國,戮害忠良,饕貪無厭,自墮惡孽。今我體上帝好生之仁,還叫他去做個宰相。若能做個忠臣,致君澤民,尚可以蓋前愆,還不致於墮落。倘仍肆惡如前,陽世現報。其父子死後,永化蛆蠅之屬,再想人身,萬劫不能矣。慎之慎之!送他往貴州馬家為男子去。嚴世蕃他哪裡是嚴嵩之子,一個魔王焉得有後?乃嵩乞他人之子而撫之,冒為己子耳。他害人利己之罪,生前已斬首梟示報之矣。其奢侈淫汙之罪,也還要去受一受。”問嚴世蕃道:“你當日可覺得太過些:咳唾用美人之口為香唾盂,便溺以銀婦人為溺具,交合以白綾帕為淫籌,你就不想一想今日到這裡來麼?今罰你去充家為男,一生逐臭,流為糞壤乞丐,仍不得其死,以正你奢淫之罪。那趙文華以嚴嵩為父,陷害張經、胡宗憲等,皆出其謀,做了朝廷在臣,乃以金虎子諛世蕃,更鐫其姓名於上,在當時便有盛吊子的官兒之美號。爾只圖容悅一時,獨不懼遺羞萬年乎?我看你的心腸真異於他人。你還有些餘福未盡,再去受用一番,看你悔過不悔過,再來定罪。此一去雖是人形,卻是獸種,易於仁就做你的名字。你須顧名思議,不可再錯腳跟。把董賢之妻就與你做假女,你不應有,只好得兩個假子罷了。”王哈哈笑道:“你前世為人之假子,後世人又為你之假子,是可假也,孰不可假也,倒也可笑。”

那神向他道:“大王一番恩德,放你去自新,不可負了。”那大王不住點頭沉吟道:“嚴鵠嚴鵠。”忽然笑道:“祖孫父子在生時,人都稱他為錢癆。今叫他去做個龜子,名叫錢為命。就把韋氏配與他暫為夫婦,再拿回來受罪。”

正說著,那王舉目往下一看,見下面跪著非人非畜、一個奇形怪狀的東西,問道:“這是個什麼怪物麼?”那神稟道:“此乃元世祖忽必烈所供養之國師番僧楊璉伽真也。閻君痛惡他發宋帝諸陵,每一日夜輪受十八地獄之苦,已三百餘年。閻君說他在陰曹受罪,世人不知也。送到大王臺下,叫他陽世受一番顯報,回來再受諸苦。”王切齒蹙額道:“這廝原非人類,叫他世間去,又要殺人淫人,如何行得?閻君既送了來,只得叫他去走一遭。還叫他做個和尚,或可以稍有慈心,或不受其害。若再兇淫奸盜,使其身為齏粉,以飽鳶鳥犬豕之腹,回來再聽閻君發落。帶去!”

王對那神道:“宿案俱完,你可去回閻君,倘有不合處,不妨改正。”那神道:“大王鐵筆之下,不但無冤人,而諸人亦自以為不冤。”復下來叩首道:“小人辭去矣。”恍惚之間,不見形影。到聽見了奇異,正在驚疑之際,忽見一片金光,照耀半天,仙樂盈空,彩霧繽紛,異香馥郁。

猛聽得半空中大呼道:“天符下。”只見那王忙趨下丹墀,俯伏在地。眾鬼判一閃,盡皆無影無蹤。頃刻間,一位金冠黼黻天官從空冉冉而下,如世間所繪三官大帝之像。兩位金甲神人持節前導,到地旁列。天官立在殿陛中間,宣上帝玉音道:“有明建文皇帝,因永樂篡奪一案,屢控天廷,至今未結。今明朝氣運將終,前靖難諸臣,如方孝孺、景清等,或系天星下謫,或系諸神下凡,應歷劫數者,已經歸位勿論外,其屈死諸人,並首逆朱棣既姚廣孝等助逆諸臣,皆著託生,了結前案。以造罪之大小定報,施以重輕,切勿過殺,以損皇仁。欽此。”宣畢騰空而去。霎時金光潛滅,仍舊燭影輝煌,那王復登寶位,鬼判依然羅列。

王吩咐判官道:“可將在地獄中永樂並有名眾犯都拘來,聽候發落。”傍邊鬼判齊應一聲,貶眼之間,見一個沖天冠、袞龍袍的人,面惡須長,眉愁臉苦,在前後有許多文武官員隨著,有戴枷鎖的,也有閒散著的。那皇帝站立階前,眾皆遠遠跪下。

聽得那王道:“適逢天符,建文告你篡奪一事,你家國運將終,你可託生。身為逆賊,殘滅爾之子孫,破壞爾家天下,碎磔其身,稍償稔惡。當日是你費盡心力篡奪了天下,今日就使你混亂了天下,付與有德者,才叫做善惡之報,如影隨形。今天上已生聖人,神器已有所歸,與你朱家無干矣。其助逆諸人,仍著託生隨你,皆受慘報,以舒神人之忿。”

那皇帝道:“我是一個親王,也是奉玉帝敕旨降生的,我有何罪,復使我為賊?況我當日欲清君側之惡,效周公輔成王之耳。建文自己遜位,誤傳以為自焚。彼時國利長君,我不得不徇眾人之情。今日為何使我殘滅自己的子孫,破壞自家天下,負罵名於萬世耶?我縱有罪過,在生已不得其死,屍為賊殘,僅存一腿,負痛至今二百餘年,也就可以為報了。為何還要我去受孽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