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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不許胡說。”一面忙替他穿上衣服,送他往書房中去睡了。忙又進來,又安撫了香姑幾句。那香姑只是墮淚,勉強而臥。有一個《黃鶯兒》說這香姑道:

忍淚上牙床,擬今宵恣意狂,誰知好事成魔障。來親那樁,先丟面光,羞慚無地難相傍。惱人腸,一團高興,變做淚汪汪。

那養氏又往前邊去帶馬臺。到了次日,養氏帶他進來,兩口子同吃飯。他一見了香姑,就叫道:“我怕他掐我的雞雞喲。”掙著要往外跑。許多丫鬟僕婦在旁,那香姑羞得臉緋紅,淚如斷線珍珠往下直滾。又有一個《黃鶯兒》道:

觸目愈悲傷,轉思量惱斷腸,聞言真使羞難狀。雲鬟懶妝,啼痕漬裳,金蓮跌綻空惆悵。恨穹蒼,怎將織女,生扭配牛郎。

那養氏也沒法了,同他出去,再不敢帶他進來。香姑氣忿填胸,苦無處訴。夜間獨臥在床上,思量道,我這樣的一個人兒,以為爹爹必然相女配夫,擇一個才貌雙全的嬌婿,怎知把我送在這個地獄中來。我若嫁了個知情識趣的妙人兒,這兩夜的被底恩情也不知怎樣個快樂。恨了兩聲,他閉目凝神,虛空摹擬怎樣個標緻的男兒,在被中是怎樣個溫存,這個中是怎個景界。想了一會,不覺朦朧睡去。心有所思,便幻成夢境。仍是在家做女兒的光景,見一個僕婦來說道:“我才在門口見一個齊整不過的少年騎馬過去,人都說是我家的姑爺,正與姑娘是天生的美對兒。明日姑娘嫁了去,不知怎樣享福呢。”聽說雖不好細問,也時時歡喜。過了幾日,說是彩轎到來要娶他。忙忙裝飾,雖裝出許多嬌羞的模樣,心裡卻暗喜得了不得。上了花轎,鼓樂喧天,花燈照耀,三元百子響若春雷。到了那家,攙扶入內,交杯合巹。偷覷新郎,果然丰姿韶美,私喜道:“古人說擲果潘安,大約也不過如此了。”少刻人散,那新郎緊上床來了。上前摟著香肩,在耳畔低聲道:“夜深了,請睡罷。”自己身上不由得酥麻了一下,卻不好答得。那新郎便動起手來,正是:

寶帶含羞解,銀缸帶笑吹。

放了睡下。新郎脫衣鑽入被中,便來解褲帶。少不得佯羞做作,假意用手攥住。那人口搵香腮,說道:“今夜我夫妻百年之始,不要耽誤了良宵。”低語悄語,軟款溫存,由不得那手就鬆了。被他卸去紅褌,此時心中又喜又快。他剛伏上身來,正要嘗是如何滋味,忽聽得大喝了一聲,一個老和尚把帳子一掀,道:“這元紅該是我採的。”把那人推將下來,抱著香姑就往外走。那人也下床趕來,和尚抵死與他相拼。香姑此時赤著身體,被那和尚抱住,又羞又怒。忽一驚醒來,原來是一場夢。終日回思夢境,愈覺傷心,整整一個月眼淚未乾。回家住對月,放聲大哭。無人處,把新郎的這些妙處,細細告訴他娘。他娘是妓女為妾的,豈敢埋怨夫主?不過微微的婉轉達上。那牛質道:“你婦人家見識淺薄,知道甚麼?他是貴公子,自然渾厚篤實。他是有福的人,自然與眾不同。這是女兒的造化,難道倒要那輕薄兒郎虛花子牙才好麼?” 計氏不敢再言。香姑在家住了些時,又被他父親送到婿家。一進門就哭起來,如到了愁山苦海一般,無一刻眉頭略展,心地稍舒。養氏憐他,怕哭壞了,同他到大門的樓上,垂下斑竹簾來,看看街上散悶。他家十數間門面俱是樓房,惟這一間空著。坐了一會,見那街上的人來來往往不斷。賣東西的吆吆喝喝,甚覺熱鬧。正看著,只見一個老和尚敲著一扇鐃缽宣卷化錢,大大小小的圍著許多人聽。香姑也側耳會聽了一會,見他唱得鏗鏗鏘鏘,甚是入耳。便向養氏道:“媽媽,這個老和尚倒唱得好聽,叫他進來唱唱。”

那養氏見是個有年紀的和尚了,有何妨礙,巴不得與他解解悶,就叫看門的人叫他進來。同香姑下樓,一齊到了廳上。叫那和尚唱了一會,音韻悠揚,甚覺可聽,比先遠聽時更是清楚。牛氏叫收拾些蔬齋與他吃,因問道:“我聽你倒說得好,你也記得多少了?” 老和尚道:“老僧零碎混記了些,要全說唱,一兩個月也說唱不了。”香姑又問道:“老師傅,你今年多少歲了?”那老和尚道:“老僧今年七十八了。”香姑道:“你老人家倒還健壯。”那老和尚道:“出家貧苦人,無穿少吃的,也衰朽了。”說著,拿飯來與他吃了,又叫丫頭們取了一百文錢來與他,道:“師傅,你明日還來。要唱得好,我佈施你一件衣服。”那和尚忙打了個問訊謝了,拄著拐,牛氏叫人送了他出去。又吩咐門上人:“明日老和尚來,可進來說。”遂回內室,一宿晚景休題。

次日飯後,家人進來說:“那老和尚來了。”牛氏道:“一個八十歲的老僧,叫他進來罷,怕甚麼?” 遂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