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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部分

,子孫相承,代代世襲,再脫不掉的。俗所謂上銅板冊的烏龜是也。一年交納錢糧,謂之金花銀兩。送到大內庫中,為后妃胭粉之費。這是永樂皇帝創下的一個奇政,貽害後世,各官皆準叫去承應,惟不許公然留宿。大約暗暗的私諧鴛侶也沒處查賬。那女子在傍鶯聲嚦嚦,唱連像兒邊關調侑酒。飲到掌燈酒闌之後,侯捷同那妓者隅隅笑語,大有留連之意。沐知縣笑道:“這妮子頗少,有丰韻。老世臺若不嫌他鄙穢,留下他相伴罷,也抵得陶谷郵亭一夜眠。臺意如何?”侯捷笑道:“這是老世臺官署中,如何使得?”沐知縣道:“老世臺果有此興,這倒不妨。”那侯捷也是個酷好此道的,沿途因欽差尊重,不好去嫖。今見他如此說,正投所好,便道:“既承雅愛,敢不從命?” 酒也告止。沐知縣同他到了書房內,床榻早已鋪設停當。又坐談了片刻,笑向侯捷道:“歡娛夜短,一刻千金,弟不奉陪了。”告了安置進去。

侯捷上床,那妓者服事他寬衣睡下。然後才上床,也脫盡了睡下。侯捷撫摸他身上,面板甚細,嫩乳酥胸,頗可動人,勃然興發,便如此云云。事竣之後。共枕而臥。侯捷問他。“我聽你是北京聲口,如何到了這裡來?”那女子先還不敢答應,問之再三,他流淚說道他父親姓劉。系北京人,是太學生。因為表兄所誘,私奔逃出。不幸表兄病歿,被樂戶騙來到此。詳細告訴,涕泗滂流。侯捷問道:“你今意思如何?”他道:“但求得出火坑,為良人之婦,死亦無憾矣。”侯捷道:“你意果決,我同你一宿姻緣,我當救你。”那女子要下床叩謝,侯捷摟住道:“不消了。”他在枕旁叩了數十,侯捷拉他睡下。那女子因感他恩私,逞嬌獻媚。那侯捷興又復動,又云雨了一番,然後就寢。

且說這女子的父親名字叫做劉卞韜,與一個汪時珍,皆系北京順天府宛平縣人。俱住在阜成門外。他二人生同齒,居同裡,幼同學,長同遊邑庠,交甚相知。及汪生男,劉生女,又同日,里人親友持湯餅交賀兩家,謂他二人道:“此天授佳兒佳婦也。”他二人亦心願,遂締姻好。未幾,汪時珍夫婦染疫病篤,以幼子並家財囑於劉文韜,道:“我本客籍,無期功強近之親可以屬目。我與兄總角相交至於今日,且又系肺腑之親。藐茲遺孤,推藉字之。俟其成立相配之後,再以家產付之,吾目瞑矣。諒兄義人,決不負我所託。”遂卒。殯葬之後,汪時珍產業盡歸於劉文韜。他由是持籌握算,數年遂成鉅富。乃納粟入雍,以女改許貴兒。汪氏子年至十五,尚不使就學。蓬頭垢面,露肘決踵,與家童為伍,甚至操畚鍤以就飲食,劉文韜終歲不使一見。

天啟五年,詔舉監生科。劉文韜希圖僥倖,乃就僧舍肄業。僧捨去其家不半里,一夕,鄰家郭氏子暴卒,召僧誦經入殮。師徒盡往,囑文韜守舍。他讀書漏深,神思睏倦,憑几假寐。陡聞飄風颼颼,自遠而來,漸至庵前。倏焉排闥直抵中庭,燈昏月暗,簷馬悲鳴,牆篁慘戛,竦然驚醒。遂心蕩神沮,乃起而就榻下帷,箕踞枕簟,以候僧歸。少焉,聞門外有呼其名者,細聽,則故人汪時珍音也。不覺毛髮驚豎,股戰幾慄,斂手屏氣,不敢出息。頃之,則推門入室,據榻前竹椅,細數道:“汝七八歲家貧,就學我家。我解衣推食,未嘗或吝。及長,赴郡邑試。凡百資斧,吾與汝共。追補諸生,汝巾衫脩脯不能措,吾為汝辦。當年三十未娶,吾助汝婚。後各生子女,又結姻婭。歷年來汝不治生產而足衣食,倚誰之力耶?汝嘗指天地,誓日月,呼鬼神,而告予曰:”吾頭敢斷,心敢剖,肝膈敢刳,君恩不敢忘也。‘言猶在耳,抔土未乾。將女改許,奴隸吾子,吞沒吾財,負恩忘義,狗彘不若。天地鬼神森羅昭布,尚思取科第,幸爵祿,榮一鄉,耀一時耶?吾在夜臺十餘年,隱恨在心,未嘗刻忘。今日特來與汝訣生,死在今夕矣。“

文韜大恐,乃振衣從牖中躍出,汪踉蹌尾後。至殿上,愴惶迷惑,又黑暗如漆,不得其門。只聞得腳步在後,追捕甚急。乃大呼乞命,繞殿而走,汪復追逐不休。至四鼓,文韜力竭氣盡,僵仆於地。汪倚殿楹,恨罵不絕。僧在喪家誦經畢,將舉屍入殮,則失其所在。遍覓不得,閤家驚訝。僧辭神歸,見文韜伏地呻吟。又一人倚柱挺立,舉火燭之,則郭氏所失之屍也。大驚,使其徒報喪家,並呼文韜之妻。少頃皆至,郭氏輿其屍歸。劉妻以薑汁灌文韜,五鼓方蘇。問其故,文韜具言始末,聞者無不吐舌。遂輿回,惟張目發狂,數日而卒。無子,妻亦相繼病死。劉文韜之叔主其家,以其產盡還汪子。

其女初改許貴婿,貴婿又殤,猶在閨中待字。他有一個表兄時常到他家來,日近親。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