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你一場,我賞他個老婆,你說可行得麼?”牛質不但心愛苟氏,要遵他的言語,且又愛胡旦。聽了這話,笑著道:“這是你的恩典了。”苟氏道:“這樣個好標緻小廝,醜丫頭也配他不上。”就指著紅梅道:“我這丫頭也還生得端正,好配他做個賀新郎罷,倒是一對好夫妻。”牛質並不知紅梅腹中有物,何況且配了胡旦,寄之外府如收之內庫是一樣,何礙於時常取用?便道:“你既念奴嬌,賞他個好姐姐,有何不可?”點頭應允。苟氏恐怕他的酒醒後有變,說道:“今日趁著我的好日子,就在內書房裡權做他二人的洞房,改日再撥房子與他。”遂吩咐管家婆與他收拾。他是財主人家,何所沒有?衣裳被褥首飾盆鏡之類查些賞他,把個紅梅打扮得花花綠綠,當夜配了下去,即成好事。他夫妻二人,在紅梅是久旱逢甘雨,在胡旦是床中遇故知,一上床就殢雨尤雲起來。感念奶奶不失前信,抽一抽,齊叫一聲奶奶。那紅梅到了樂極的時候,他一連叫了十數聲:“我那知疼著熱的好奶奶喲。”那知是奶奶的一條妙計。
過了數月,苟氏生了一子,閤家歡喜,牛質是不必說。三朝滿月,那親友都來慶賀,熱鬧非常。那紅梅配了胡旦,只五個月,也就生了個兒子。他夫妻兩個都知是主人的親種,但怎敢送了上來?少不得認為己子。牛質算了算,也知是他的骨血。此時苟氏無子,他也就只得認了。今見苟氏已產了麟兒,況丫頭又配下去將半年,這孩子也有了些雜氣,故此就不要他。那裡知那丫頭生的雖染了些兔子雜氣,還是真正牛種。這正夫人生的毫無牛氣,純乎兔而且雜。這雜種就是牛耕了,打的這個小廝就是紅梅所生,與他同歲,豈非奴打主子乎?還有一件異處,這牛耕生得嬌嬌媚媚,與胡旦的模樣竟相彷彿。那個小廝粗粗實實,行動言笑與牛質一般。這牛質心中也常想:“奶奶所生之子雖類胡旦,但苟氏極美,母美兒子亦美,自然之理。”他並不疑有別故。但紅梅之子全像自己,既從小不認,大瞭如何相認?只得罷了。這小子就服侍牛耕。每每他主僕在一處,這家中的妾婢以及下人,無不暗暗指指搠搠的談笑。他一家皆知,街鄰因而知道。所不知者,就是牛質與牛耕假爺兒倆人耳。這妾婢們都感苟氏相待之恩,且事關重大,誰肯做冤家說破?
這日,你道牛耕為何毒打這小廝?牛耕向人家尋了一個小哈叭狗兒,每日叫這小廝抱著。此日偶到大門外,不妨那狗一下跳在地下亂跑。恰值街上一條大狗趕上,一口咬死了,所以牛耕怒恨打他。且說牛質自苟氏得子之後,他常常得意,念那兩句古語道:無官一身輕,有子萬事足。
向妾婢們道:“這兩句剛剛合著我了。”喜樂非常。又過了二三年,有一個私窠子計氏,生得甚美而騷。他有一個癖好,凡與男人交合時,單要弄他的後庭,不喜幹他的前面。他有一番的講究,道:“男子中堅久長大者少,短小不濟事者多。果然陽物大,本事好,在前面盤桓,自然有許多的妙境。若遇那短小而不濟者,不但弄在內中全無知覺,且正在興濃之時,他忽然中止,真使人心中十分難過。至於後路,男子中大也可,小也可,長久固佳,快亦無礙。那快的,他聳完了,我心中亦不覺怎麼。遇著長久而大者,不但其樂無窮,即前面亦有樂處。因此十次之中倒有八九次是走後路。”他又有許多的妙想,恐有愛潔淨的人嫌此地穢汙,設或有糞屑帶出,豈不為人憎惡?臨弄時,他將紫菜木耳用水泡軟,拌上許多鐵香末,先填入後庭中,同人弄時,不但一點穢物帶不出,且抽得有許多香氣撲鼻。有一個賞鑑家取遼懿德皇后的《十香詞》內一首道:解帶色已戰,觸手心愈忙。
那識羅裙內,消魂別有香。
就把“別有香”三字做了計氏的雅號。牛質聞得“別有香”的盛名,去嫖了他幾夜,果然枕蓆之上妙技超群,心愛至極。用了將千金弄了他來作妾,以供後庭之樂。只交七個月,便生下一個女兒。牛質暗想道:“我自得了他,只在陸路驅馳,從不曾水門來生,何得忽生此女?”雖知這娃娃來路有些不明,因沒有多的兒女,也就葫蘆提認了。反向人拿話掩飾道:“人說了七成八敗,七個月生的頗多,多是八個月的養不大。”因計氏叫做別有香,這女兒是他生下來的,可接了下一字,乳名香姐,家人都稱為香姑。可笑這牛質自己的親骨肉明知不認,倒作了家奴的兒子,卻拿這一男一女兩個雜種當作親生。豈非天斬其嗣,以償貪淫之報耶?且按過一邊。不知鄔合如何去邀賈進士、童財主,與宦公子如何相會,這賈進士與童財主叫甚麼名字,是何出處,要知道他的事蹟,再聽下回分解。
第八卷 賈文物借富丈人力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