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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那富戶部見女如此無知,出嫁的女兒又不好罵她,又恨了一聲道:“玷辱家門的孽障。”遂忿忿的出來。賈文物不敢進房,在廳上候著丈人。那富戶部見了,一把拉著他的手,道:“小女無知,賢婿不必記懷,諸凡看我面罷。有我丈人在,你只管放心。”賈文物作揖謝了丈人,那富戶部上轎回去。

這一場鬧,富氏氣不得出,成日打丫頭罵僕婦,摔碟扔碗的使性子。足足有一個多月,方才氣消。那賈老兒見親家說了許多好話,又見兒子媳婦兩下隔了月餘,不是常法。只是吩咐治了一席酒,叫了媳婦到跟前,說了些好話,勸了幾句,叫莫氏領了兒子媳婦回房飲酒和事。事雖和了,這賈文物的膽也碎了,從今後在家中不敢起一毫妄念。這些時在母親房中睡,因他娶過媳婦,不便帶他一床睡,床橫頭安了個鋪給他,與含香相離咫尺,無夜不兩人在一處。莫氏惱恨媳婦,明知道也不禁他。他兩個百般恩愛,雖心中難割難捨,因富氏法度利害,也只得割恩斷愛,循規蹈知,不敢再尋舊好,只好得空到外面去混混罷了。富氏見他守了法度,倒也相安無事。

那富戶部自從許了親家成就女婿,每日以此事為念。一年值文宗科考,這宗師當日與他做過同寅,甚是契厚。再三請託,要替女婿進學,那文宗也自依情。府縣考的名字容易,不消說得。到了道考,也進了學,熱鬧了一番。上秋鄉試,這主考又是富戶部同年同門,一出京就備了一分厚禮,半情半賄,求一關節要中女婿。那主考自然肯做分上。他進了三場,那文章不知從何而來。放傍之日,又輕輕巧巧中了一名舉人。再說江南三學中有一種學霸,自己不讀書,遇歲考時用銀子老保一個三等。他一年的買賣,惟以把持衙門為事,議論風生,是非蜂起,專一羅織管事騙錢而已。今見賈文物中了,知他是新時小子,一竅不通。又知他丈人豪富,遂買謠言說富戶部替女婿買的舉人,希圖馬扁。孰不知他翁婿二人學了兩句古語,叫做:任他風浪起,穩坐釣魚船。

且在家中擺酒唱戲,賀喜熱鬧,竟不理他。這幾個學霸老羞變怒,遂一唱百和起來。說某人是某宦兒子,某人是財主賢郎,都是買的舉人。為頭的雖不多幾個,有好生事的秀才就跟上數百,同去文廟中哭廟,又蜂擁著打到主考公館門首。那主考知道了,不勝大怒,傳地方官擒拿。江南人稱為呆鵝頭,那鵝見人走著,他卻伸著大長脖子來嚇人,被人一腳踢去,他反嚇得跑得老遠,江南人就是這個樣子。無事之時,一人首唱,就有許多人幫襯。及至弄出事來,一鬨跑個乾淨。起先有幾百秀才,戴著方巾,穿雙紅鞋,手中拿把扇子,口中之乎者也的亂嘈亂鬧。後來聽得拿人,這些人誰知都是屬屁的,一唧就不見了,跑得一個皆無,只剩得為頭的七八個。主考將這幾個人交與地方官。他連夜上本,別話一概不題,只說惡衿不中,欺凌主考。這主考是魏璫門下,遣人預先賄通,不消說得。這富戶部見風聲不好,恐連累了自己,叫女婿收拾了往京中去。一者躲是非,二者尋門路。備了有三千金的一分禮物,叫他到京送與阮大鋮。這阮大鋮是同鄉同裡的人,又素常相識。因他是魏忠賢第一個用事的門下,在京做官,轟揚天下,故去託他。又備了萬餘金厚禮,託阮大鋮轉送魏忠賢,要領賈文物拜他門下做個孫子,以為靠山,還求抬舉。

賈文物到京,見了阮大鋮,送上書信,交了禮物。阮大鋮好生歡喜,次日即同去見了魏忠賢,送上厚禮。都是黃烘烘杯盤壺碗,金晃晃錦緞紗羅,卷軸盡唐詩宋畫,骨董悉周鼎商彝、玉帶犀杯、珍珠寶石。魏忠賢收了,賈文物又拜了門下做孫兒。魏忠賢先見了禮物,毫不介意。見賈文物認了孫子,倒覺歡喜。阮大鋮將賈文物中了舉,眾人見他家殷實,想要詐騙,要求上公照看。又把江南秀才哭廟的話,大概說了數句。魏忠賢怒道:“前日我見本來,深恨這些秀才可惡。已批了旨,皆著責革問罪了。這賈孫兒中一個舉多大事,明年咱偏中他個進士,看人怎樣的?”阮大鋮道:“這是上公天恩,他翁婿自圖厚報。”忙叫賈文物叩謝。魏忠賢笑道:“你有咱這樣個爺,連孫兒的進士也不能中一個,把咱的體面都沒了。”向阮大鋮道:“阮官兒,你同他去罷,叫他等著。”二人拜辭出來。果然次年春榜,賈文物又搭了一名進士,正是:胸中何用書千卷,只要生來福運齊。

你道這魏忠賢一個沒卵袋的太監,怎麼就大到這樣地位?是個什麼來歷出身?聽我細細講來,便知詳細。他祖籍直隸河間府肅寧縣人。他父親屬兔的,自幼小名叫做魏卯兒,人都順口叫熟了,倒不知他的正經名字是什麼。這魏卯兒生得著實標緻,在縣中當了一名門役。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