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甄氏一覺睡去,明明一個男子奸他,要推,手抬不起。要叫,口又叫不出。要掙,身又動不得。急得心中要死,約弄了半夜,方才不在身上。
天明醒來,陰中已不癢了,想道:難道是夢?我又不心邪,如何有這樣惡夢。要說是真,此人從何而來?門又關著,從何而入?難道是妖怪。我無一點苟且之心,妖自何興?解說不出,只得罷了。次夜無事。第三夜,他貞心不昧,雖然口啞身禁,心中頗明,隱隱覺得夜合息息索索起來開門,少刻,就有個人替他解帶淫媾起來。心中雖怒急,總不能展罷,半夜去了。到天明醒起來,忙看房門時,又是拴著,小衣仍穿得好好的,但陰中覺有些不淨。想了一會,已悟了幾分,道:“這事夜合必有緣故。這幾日花蕊、花須時常同他交頭接耳說笑,定是他三人同謀。我若正言厲色的問,他們決不敢承認。須得用言語詐他,才可得真情。”
早飯後,叫了夜合到跟前,假做笑容問他道:“這兩夜我覺得有個人在床上同睡,你必定知道是誰,可實在告訴我。”夜合似有驚懼之色,答道:“我不知道。”甄氏鑑貌辨色,知是他了,笑道:“小奴才,你還瞞我怎麼?我昨夜明明聽見你開門放了他進來,還說不知道。這件樂事是婦女們求之不得的,我還惱麼?那人這樣暗暗的來,我不得明白受,可惜錯過了。既然那人愛我,你定知情。說明白了,明明的約他進來同我會會,我還要賞你抬舉你,難道反有怪你的麼?” 那夜合不過是個蠢婢,那知主母心事,便笑嘻嘻的,還不肯說,欲言不吐。甄氏笑道:“有話就說,怎麼吞吞吐吐的。”夜合道:“來同奶奶睡的,就是爺留著醫病的那道士。”甄氏心下一驚,笑道:“他怎麼就愛上了我呢,是誰來託你替他開門的?怎麼來時我又說不出,動不得?你細說了,我才明白。”那丫頭已經說出口,料瞞不住。見主母一團和氣,滿心還想獻功。便將花蕊如何託他兩次用藥,見奶奶不動心,後又用了兩次迷藥,他才來了兩夜。甄氏道:“他有甚麼好處到你,你就肯替他做事?”夜合想沾翟道餘波,趁著主母歡喜,索性說出,免得後來吃醋。又將花蕊怎樣哄他去醫病,到廂房裡姦淫他也說了。甄氏呆了一呆,忖道:這惡道連我也放不過,可有放過他們三人的?又問道:“你三個姨娘可同這道士有奸沒有?”夜合道:“這個我不知道,除非問兩個花姐姐。”甄氏道:“你去叫了花須、花蕊來。”他去了一會。那兩個丫頭,夜合已將前話對他說了,放心大膽的走來。甄氏笑道:“你這兩個壞丫頭,道士既然愛我,你兩個何不對我早說,做這暗事怎麼?今夜你兩個同他早些來,我同他會會。但恐怕你姨娘們知道,不好意思的。”花須道:“奶奶請放心,姨娘們早同他打做一家了。”甄氏道:“他們怎得上手的?”花須也將用藥的話說了一遍。甄氏道:“你們夜間常上來,不怕你爺醒來尋問麼?”花蕊又將用藥迷他的話相告。甄氏道:“你們去罷,晚間千萬早來,我等著呢。”兩個丫頭到東廂房,向紅氏三人說了甄氏的話。大家喜笑,以為得計。
甄氏見兩個丫頭去了,嘆了口氣,滴了幾點淚。取過筆來,寫了一張柬帖,折了壓在桌子上。午飯也不吃,將他的舊鞋裹腳並行經之物包作一包,帶了夜合到了後院,挖了個深坑埋了。夜合見他如此,不測其意。臨晚叫舀了一腳盆水在床後,他將牝戶著實挖洗了一會,嘆恨道:“不意此為賊所汙,死了還是個不白之鬼。”恨了幾聲,起來徹底上下換了一身新豔的衣服,頭上緊緊紮了個觀音兜,把右手大袖捲起,拿一根大紅絲帶,叫夜合替他紮緊在肘後。
那花蕊、花須出去時,已對翟道說了。那翟道喜不自勝,打點一副精神來對付他。花蕊恐主母變封,上來探信。見甄氏如此裝束,到廂房笑向紅氏三人道:“每常還說奶奶怎樣古板呢,看他今日,比我們還浪。一個偷漢子,還打扮得像新娘子一般。”他三個笑道:“他兩個上床,還不知怎樣肉麻。晚間老道上來時,你知會我們一聲,大家去張張。”花蕊答應,又去了。
日落之後,甄氏叫夜合掌上兩根大燭。單于學的祖父在嘉靖時曾做京營遊擊,那時倭寇臨城,他得了一口好倭刀,又輕又快,寶藏了三輩,日日懸在壁上,常常吼哨。甄氏取了下來,輕輕拔出,攥在手中,光芒奪目。見夜合在床後鋪他的鋪,甄氏走到他背後,怒從心起,惡向膽生,將刀揚起,盡力向脖子一下。雖然他的力小,因恨極了,刀又利,已砍得那頭伶仃將斷,一交跌倒在地。甄氏出來,在靠桌子的一張椅上坐下。將刀放在背後,等他三人。
定更後,翟道同兩個丫頭,興興頭頭歡歡喜喜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