嗆咳起來。
見人已經醒過來。夏子清也算是功德圓滿,將那小瓶子收進袖中,好生地坐到一邊去了。
雙眼慢慢睜開,陳興意識仍有些恍惚。待眼前的景象終於清晰,陳興卻是一個鯉魚打挺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萬分防備地朝四周看了一眼,待看到坐在自己右前方一身青衣的夏子清時,顯然一愣。
他不是正被人追殺嗎,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又四下打量了幾眼,陳興也看出了一些端倪。營帳?他現在是在軍營裡頭?那追殺他的人呢,去哪裡了?還是說,這裡就是他們的大本營?
一想到在應福客棧見到的悽慘畫面,陳興便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既然醒了,還不見過中山侯?”右手方向,卻突然出現了一道略顯粗獷的聲音。
陳興一愣,循聲望去,便見著右手邊上還坐著一個身著鎧甲的男人,面容嚴肅不苟,看上去唬人得很。
等等,他方才說的是什麼?中山侯?
在幽州城內行醫討生,陳興如何能不知道中山侯!當即便一個激靈,麻利地轉過身來,終於是看到了坐在正上方的男人。
“小人陳興,見過中山侯。”雙膝著地,陳興抱著拳不敢抬頭再看。中山侯是他們幽州的守護使者,哪裡是他這平凡之人能窺視的!
眼下,陳興也終於弄明白了自己現在的處境。怕是自己逃命,被中山侯的人救了,然後帶回了軍營。如此說來,他現在是在城西的幽州大營裡頭。
緩緩鬆了一口氣,陳興終於是平復了自己心中的忐忑和驚惶。但轉念一想,卻又覺得有些不對,自己是那青衣小將救回來的,時間不早不晚正好在他快要走投無路之際,難不成是中山侯一早便知道這事,故意遣人在那裡候著?
“如今已到子時,且不說眼下城中戒嚴,便是尋常,也不會有人這個時辰還在城中走動,而且看你的樣子,似乎像是在逃命?你有仇家?”夏子清起身,摸著下巴在陳興四周轉了一圈。
“小人惶恐。”聞聲,陳興將頭垂得更低,卻仍是恭恭敬敬地拱著手,將事情一五一十地報備給了眼前的幾個人,“那人不想讓事情洩露出去,便想殺我滅口,無奈之下,小人只得四處逃走,並非有意罔顧戒令,還望中山侯明察。”
聽完這話,閻肅眉頭一擰,朝趙子離看去。
看趙子離神色輕鬆,顯然是早就知道有這回事兒;再看在陳興身側站定的夏子清也是一臉理所當然,閻肅心中疑惑更甚。這兩人是在私下裡瞞著自己做了什麼事?但閻肅是個明事理的,不會在不相關的人面前將自己的疑惑問出口,也只能等著陳興被人請去了軍醫的營帳,這才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閻將軍可知——李代桃僵?”尾音輕揚,趙子離微微側首,看向閻肅的方向。
李代桃僵?
閻肅眉心一擰,瞬間便又舒展開來。
“夜襲應福客棧的人,是子清遵令安排的?”
聞聲,趙子離與夏子清相視一眼,心照不宣地點了點頭。
閻肅本還想著,有誰這麼大的膽子竟敢在幽州城內戒嚴的時候下這麼狠的手,如今見這兩個晚輩如此,心中便釋然了。
陸桁是趙王的人,如此做法,讓趙王與其陣營內的人窩裡鬥是再好不過。只不過,這陸桁向來是只老狐狸,心思縝密且又詭計多端,此次他們布的局他未必看不出來,到時候目的達不成,反倒是引火燒身豈不是得不償失。
見他眉頭好不容易舒展開卻沒過多久便又皺起,趙子離也知道他在擔心什麼,笑了笑便道:“暗狼兵團是趙子鈺親自秘密培養出來的,從不假手他人。而那狼圖騰也是暗狼兵團內部才有的東西,那菱標以千年玄鐵打造,輕易仿造不來。世人只道千年玄鐵可遇不可求,而恰好,他舜天王府底下最不缺便是玄鐵。這事,身為趙子鈺追隨者的陸桁怎麼可能不知道。”
“那這次的菱標從何而來?”既然是他們內部才有的東西,又輕易仿造不來,那夏子清派去的人怎麼會有這些東西?若是仿冒的,豈不會被陸桁一眼識破?
這次確實夏子清笑了,見閻肅滿臉嚴肅,索性這事也沒打算瞞著他,便與他耐心地解釋起來。
閻肅卻只覺得一陣不可思議,趙子鈺生性多疑,夏子清的人是如何突破重重難關在他的隱密衛裡如魚得水?又如何混入趙子鈺親自操刀訓練的暗狼兵團裡邊?
原來,趙子離從一開始便在策劃這些了麼?其奪位之心,竟是遠比趙子鈺還要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