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排山倒海難受得緊。
“……”陡然聽到她黯啞的嗓音,清瑤先是一愣。旋即便哭得更傷心了。見她蹙了蹙眉他,清瑤好容易止了淚水,哽咽道。“二小姐,二小姐,奴婢扶您去歇一歇,好不好?”
“我不累。”日夜守著孃親,她怎麼會累呢!這樣日日夜夜與孃親相伴的日子,她有多久沒有再嘗試過了,如今又怎麼會累呢!只是……小的時候。孃親會與她講些故事來聽,如今,即便她再如何都聽不到了。孃親無話。她也無話,就只能這樣守著。守著這空蕩蕩的屋子,守著孃親的棺槨和靈位,假裝孃親還在她身邊。還一如以往那般陪著她……
清瑤吸了吸鼻子。
夏喧不知什麼時候端了茶點進來。儘量平復了自己的語氣:“夫人若是知道您這般對待自己,想來會心疼,您何必又要讓夫人擔心呢?”
“娘……”陸晼晚輕抬眼瞼,卻只有滿屋素縞,除了那樽漆黑的棺木。
夏喧端著茶點在她身邊就地跪坐下來,示意清瑤拿了蒲團,將托盤放在蒲團上,這才抬手輕撫著她的肩背。語氣輕緩:“小姐,您心疼夫人。夫人何嘗不心疼你呢!若是夫人知道你為了她這般折磨自己,想必夫人在天之靈也不得安心……”
驀然,陸晼晚抬眼望著她,目光凌厲。
夏喧深吸一口氣,抬手遞了茶盞給她:“都兩天了,小姐想必餓了,先喝口水潤潤嗓再吃些東西吧。”
清瑤屏息盯著兩人,若是夏喧能哄著小姐吃些東西,哪怕只是星點,那也是好的。
幾人各懷心思,靈堂內有片刻靜默。
半晌過後,陸晼晚眼瞼輕闔,卻是從夏喧手中接過了茶盞,隨後也吃了些點心。
見她終於肯聽話進食,夏喧與清瑤兩人相視一眼,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屆時,靈堂外,趙子離也緩緩鬆了一口氣。抬眉正好望見夏喧投遞出來的放心眼神,心裡便也安定了不少。
這幾日,晼晚一直將自己捆在靈堂裡,誰也不見誰也不讓跟。即便是他,也有幾日沒能見上她一面了。娘和綰兒也都很擔心她,卻又怕她見到他們情緒激動,便是忍耐著誰也不去打擾她。若非是今日夏喧來找自己,他也不敢確定自己能不能這麼快見到她。
巳時正,陸晼晚突然抬手。清瑤一直守著她,見她這般動作,旋即便了解到她是想要站起來,但怕是因著長時間久跪,傷了脈絡一時間起不來。
“小姐!”上前攙著她的胳膊,清瑤有些費力地將她扶了起來,有些驚喜的望著她,“小姐,您要去哪裡?”
起身,雙腿一陣麻木。陸晼晚神情呆板地四下看了幾眼,好容易多說了幾句話:“回房洗漱,我想要見見大家。”
“好,好!”清瑤差點兒喜極而泣!小姐肯去見見大家真的是太好不過,這幾日荊夫人和中山侯也為小姐操碎了心,現在小姐樂意見人,當然是再好不過。
陸晼晚出了靈堂的訊息一傳出來,趙子離便在她房外守著了。荊璃與荊綰兒也匆匆忙忙奔赴臨湘院,只等著陸晼晚沐浴出來。
約莫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卻還不見陸晼晚。
荊璃不禁有些擔心,朝邊上的夏喧看了一眼:“晼晚怎麼還沒出來,是不是不舒服了?”
曹氏是她多年的好友,如今因病突然離世也是在她意料之外。但逝者長已矣,生者如斯夫——
“子離,晼晚既然願意出來,這些日子你便多陪陪她,帶她外出散散心,總比一直悶在家裡強。”陸晼晚生性執拗,卻也孝順,這一次曹氏撒手人寰,對她的打擊可謂巨大,若是什麼都憋在心裡不說,她生怕這孩子悶出病來。
趙子離點了點頭。若是荊璃不交待這話,他也會寸步不離地陪著晼晚。她若難受,他心裡比她更不好過。
可是,他們在這裡著實也等得太久了。挑眉望向屏風邊上的夏喧,趙子離憂心忡忡道:“你進去看看,莫不是出了什麼事?”
夏喧點頭,旋身便入了內室,卻不足三息便走了出來,面容焦急:“小姐暈倒了。”
聞言,趙子離當即便起身要往內室衝。荊綰兒眼疾手快攔住他,硬是將他扯了回來。不顧他目眥盡裂的表情,荊綰兒皺眉看著他:“晼晚沐浴的時候暈厥。想來是這幾日心力交瘁,如今房內溫度過高,空氣不流通導致的。你們還未成親,女兒家的身子哪能就這樣被你看了去!”
趙子離一時語噎。雖說晼晚已將自己交付與他,但這種場合下說出來委實不太合適,便也妥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