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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好處。我就是不能幹太多的活。一個人啊,得有點看閒書的時間。怎麼說呢,工作也是佔了我大部分的時間,也許生活佔的時間很短,娛樂佔的時間很短,但是它在我心裡的天平上比工作更重。劉春就說,你為什麼就能做《文濤拍案》呢?其實就跟你是這種人很有關係。因為你不是那些新聞部的記者,那些新聞部的記者心靈已經疲憊,他整天看這些東西,恰恰是因為你不懂,赤子之心,你整天風花雪月,玩玩樂樂,你這種人能夠保持心靈的敏感和彈性。所以你要我看到一個慘案,我的震動是真的。就像是跑記者的人,他的眼睛飽經滄桑,他看什麼都隔了一層,他看到的是中國這樣的事太多了,恰恰是我像一個小孩一樣,我不太懂法律,不是這方面的專家,我瞭解得並不多,所以我的眼睛就像兒童的眼睛一樣,就像水洗了一樣。我第一次看那事,那種大驚小怪就是我感動的來源。我說:“哎呀,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事,怎麼能幹出這樣的事呢!”我這種第一感動、第一觸動是因為我見得少。所以有的時候多知並不是最好的,保持少知和不知的狀態也是很好的。電視臺領導把人變成了機器,主持人就失去了靈性,走向了虛偽。他最初是很新鮮的,是很本能的,可是後來他出名了,商業機制把他弄得出境越多越好,最後沒法保證他的真誠、他的新鮮,最後流於大路貨,他的個性就泯滅了。保持個性就是要保持你做人的一貫的生活。對這一點,我們電視臺的人就更少想到了。

竇文濤(8)

我挺欽佩電視上的自己

記者:所以你覺得你能做好工作,是因為你的真,你想要竭力保持的,也是這份面對生活的真嗎?

竇文濤:對!你第一次遇見這個事情是感到悲痛,那你就用悲痛的心情去講述這個事情。但是第二次同樣的事情又出現了,說實話,你沒有第一次的悲痛感,但是你也有一種感覺,你得捕捉你內心深處的感覺,你得聽聽你內心深處的感覺,要讓你內心深處的感覺主宰你要表達的感覺。第二次你要是看了觀眾說你憤慨的感覺說得好,第二次也是憤慨地講,那你就上了套了。這就是假的。第二次你真實的感覺可能是感覺有些可笑了,那你就喜笑怒罵,這也是真實的,第二次你不會那麼憤慨地講,那你就諷刺地講。尊重自己的真實感受,這樣就是變化無方的。上升到社會責任和道德良心都非常可怕,其實腦子裡應該忘掉這些詞,越想這些詞就越不真實了。還是最本能的良知吧,用第一個念頭。第一個念頭就是人人內心的良知喚起的,這樣的東西最好,最真,最寶貴。真誠可太難了!所以有的人講修真,修一輩子修得真呀,有的時候你都不知道你自己的真在哪裡。

比如說做節目的人往往很容易會出現一種被誤導,你要不要聽觀眾有意見?要,哦,做了這個事情,觀眾一片叫好聲,要聽他們的,可也不能著了這個道。腦子裡著了這個道,說:好,下次碰到另一個事情,你還是想那樣講述,但是你下次碰見另一件事再那個樣了講述就都錯了,都不是了,所以每次都要抓住自己內心深處的第一個念頭,很本能的感覺,那個感覺是人的良知,相信人人內心深處都有的良知。

我為什麼說我不是道德模範?因為我生活中不是什麼好東西。人人心中有良知,但是我也和任何人一樣,我總不可能處處都按自己的良知去辦事。可是做節目給我們提供了一個很好的空間,讓我們能夠摒棄其他的一切顧慮。

有的時候我拍案說了,可是我回去連看都不敢看。我和劉春我們合作乾的是一件什麼事?我們在尋找言論自由的界限在哪裡。我覺得這是一段非常值得紀念的歲月,兩個人,一個深知政策的分寸,他又有一種為弱勢群體、為社會力量呼籲的情懷。我又有這麼一張嘴,我們結合起來就是在探索言論的底線。幸好,還很好,因為劉春有非常豐富的經驗,這還不是傻子乾的事,這一腔正義感裡還有很多謀略、技巧、時機,以至於有的時候我做完《文濤拍案》,我連看都不看。為什麼不敢看?因為我回到我俗人的情況下,我都不敢看我能說出那樣的話。所以當時錄影的時候,心中那種氣啊,那是真生氣啊,把什麼人都說了,但是回去,嚇得要死,等著看,從星期六等到禮拜一,生怕上面下文了。自己都不敢看,自己都不能相信自己在電視上是這樣的人。所以我生怕誰把我當作正義的化身。我根本就不是。我自己都欽佩電視上的我自己,那是一種瘋魔的狀態,極其像演員演戲,可是因為他承受的後果都是真的,不是假的,所以說為什麼就是這樣一個程序。

《鏘鏘三人行》,相比之下,是對我有再造之恩的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