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裡,我們總共用了六七種語言,英文、日語、臺灣這個所謂臺語、普通話、臺灣的客家語、臺灣的原住民的語言,原住民還有一兩種不同的語言。其實呢,那是一個非常不討好的路。電視的製作裡面,影像是一個很重要的部分,聲音是第二個,用太多的語言,會影響觀眾觀看時的理解程度。但是我們的受訪者,他們的母語有的是用原住民語言,有的是日語,為什麼,因為臺灣從1895年就割讓給日本,一直到1945年。所以那些曾經參加過日軍的人,以軍夫的身份,或者志願兵的身份,這是男性。女性是以慰安婦的身份,他們採用的是日語。因為很多二戰的戰俘曾經被送到日本去,所以很多的見證人是用英文。臺灣也有客家人,他們喜歡用客家話。所以我們最後還是決定使用這麼多的語言。那在製作上花很多的時間。
歷史很難說對錯,歷史只能說事實
遊本嘉:我們做臺灣的節目,就是做得要像本地的電視臺做的。我們要讓大陸的觀眾也看得懂。《邊緣戰爭》,恐怕大陸人不是很看得懂。不能用政治正確的觀點來看,當時臺灣是日本的殖民地啊,那是真實。只強調李友邦是錯的,因為當時的臺灣社會不是這樣的。所有被日本殖民的人都是被迫參與,那也是錯的。所以我們尊重受訪者的語言。我們做的時候,正是反日大遊行的時候,臺灣的媒體都非常驚訝。
記者:我覺得鳳凰的這個多元,不僅讓我們看到臺灣,還讓我們看到臺灣人是怎樣來思考的。這也是一種溝通。
遊本嘉:討論問題,別問對錯,先問這是不是事實。我們被蔣介石灌輸,大陸就是匪啊,200萬人逃難。逃難本身就是一個價值的判斷,大陸有災難,所以逃。復國,這些都是概念。
遊本嘉(5)
有的人融入臺灣很快,但是有的人不是。故宮博物院院長的學生,到哪裡學哪裡的話,他很快就學會了臺灣話。有的逃難的人就住在一起,眷村。那裡的人都是軍人子弟,裡面可能也有小區,南腔北調,孩子們亂跑。有個20歲來的人,他現在已經70了,他最大的痛苦就是他沒有看到媽媽,沒有通郵啊。這是真實的生活。他們的生活和臺灣本地人的生活也不一樣。
記者:那你怎麼看待歷史?
遊本嘉:歷史很難說對錯,歷史只能說事實。臺灣有個概念叫做5年級時代,指1961…1971年出生的人,主流的群體記憶,權力者。我們做《1949大遷徙》的時候,努力迴歸那個群體記憶。其實我們兩個製作人都不是外省人,我們沒有經驗,但是做得讓老人家看了哭。我們憑什麼?憑自己的觀察,憑當時的教育體系下灌輸給你的群體記憶,憑閱讀的經驗。
記者:你剛才說過你去過德國,這些觀念的形成跟你出去過,再回來看有沒有關係?
遊本嘉:有,我自己本身是一個遷徙者。我到德國去,我有感受。我會想回臺灣去先要吃什麼。第一是餃子,然後是牛肉麵。食物最能勾引鄉愁。還有人是有多面性的。一個人一定會有光明面,但也有陰暗的一面。
我要做一個橋樑
記者:說說你來鳳凰之前的經歷。
遊本嘉:鳳凰在臺灣,5年。我2003年到鳳凰。我進這行不久,9年。我讀法律出身,開始做立法委員的助理,不是行政助理,是法案的助理。後來我去德國4年,讀憲法、行政法。回來去TVBS,兩年後去競報,然後去中天,辭職後去了公關公司。我在TVBS的頭問我要不要去鳳凰,我就去了,覺得很愉快。
記者:電視在臺灣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遊本嘉:小報,所以很糟糕。臺灣的新聞媒體,必須補充國外的小報功能。臺灣這幾年來已經形成了模式,所以窄化了。
記者:感覺在臺灣政治也是娛樂。
遊本嘉:因為市場經濟需要行銷,娛樂化。你要知道,市場經濟體制裡面,民主選舉本來就是市場選舉,如果娛樂的手段有用,幹嗎不做呢?
可是臺灣的新聞確實有問題。聰明的學者想了一個主意,就是官方管制。但是這又破壞了民主。民主社會里面,政府是越小越好,能管的事情是越少越好。我認為臺灣的媒體怎麼辦,他們競爭到沒有辦法競爭下去的時候,必須重新整合,合併。
記者:那你怎麼看待鳳凰?
遊本嘉:真話是,我覺得第一,鳳凰給我比較好的生活環境,壓力輕;第二,它給我的待遇還OK,工作的時間也還好。我可以在這裡把臺灣的真實聲音放出去。臺灣各種各樣的東西,都應該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