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被人削去二足,正在床上昏臥,聞清兵大隊前來,即由姚之富令部眾抬起逃走。之富在前開路,向外衝出,走據山中。
此日一陣,被殺死者八九千,王如美被俘,暫不處斬,著其指明齊王氏等聚處。明亮等帶同王如美登山瞭望。如美言駐左山,明亮遂令兵猛攻。又恐右山來援,德楞泰即當先,左手執牌,右手提刀,邁步直上,兵士亦隨後跟進。此一陣好似宋朝嶽武穆大破朱仙鎮一樣,一時左山教徒被殺得乾乾淨淨。因齊王氏、姚之富兩人為首,令兵士將兩人之屍檢出,另分其屍,將首割下,傳知各省,盡說渠魁殄滅,從此可以蕩平。偏偏的死一個又生一個,死兩個又生兩個,竟弄得年年不得太平。頭目王三槐、徐天德前日奔逃,後接著齊王氏等眾又猖蹶起來。
今齊王氏、姚之富又被剿死,也覺勢孤。現聞四川道臺劉清奉川督勒保令,前來招撫,心中也願投降。何以劉道臺一出,三槐即服?因這劉道臺前做南充知縣時,百姓都稱他劉青天,人人都佩服他的。且說勒保前日剿滅教徒時,是一個蠻寨女子幫他造成的功,他就冒了人的功,謊奏皇上,皇上不知,以為就是勒保本領,所以命他督川。哪知川中教徒格外猖橫,勒保率兵進剿,被王三槐殺得大敗,束手無策。他手下有一個辦文案的先生,替他想一條計,說現在建昌道劉請,百姓皆佩服他的,叫他前去招撫三槐。三槐若來,將他獲住,解送京師,豈不是大帥功麼?於是勒保從計,即遣劉清前往招撫三槐。劉清奉命,帶同隨員二人前往,一是劉清文案,一是勒保屬員。三槐聞劉青天到寨,忙出拜迎。劉清把前來招撫敘說一遍。三槐恐川督遣他前來誘捕,未便即允。劉清往返三次,並將隨員留押,三槐始允,隨同劉清出寨,眾人素信劉清,也不阻擋。三槐將到大營,由劉清引入。勒保故意擺出威勢,喝令將三槐拿下。劉清一見,遂上前道:“大帥如此辦法,其如二隨員何?”勒保大喝道:“三槐是白蓮教首,已是不赦的,兩個隨員有甚要緊呢。”劉清嘆恨而回。一日,文牘劉星渠逃回,劉清問他逃回緣故,答道:“賊眾見三槐未回,意欲將吾及都司償命,吾等無法,只得哄稱,勒公要重用三槐,暫且留住,賊等疑信參半,我說前去代為探信,賊知我是大人這邊,故未阻擋,都司亦要同來,被賊留住。倘勒公變卦,其屬員能保性命?”劉清道:“他既失言,我亦不能在此了。”於是寫了辭稟,遣役夫送去,自己帶了文牘,匆匆回去。過數日,上諭下,加升勒保官銜,一面將三槐解送京師,交刑部治罪;一面進兵攻餘黨。其時,白蓮教眾見三槐已問罪,遂奉冷天祿為首,拒抗官兵。官兵晝夜攻打。看看糧盡,冷天祿詐請投降,夜間卻襲清營,清兵不防備,殺得清兵大敗而退。勒保又想招撫,哪知這番真不上當了。
此時嘉慶四年正月,太上皇忽然得病,醫藥無效,竟然薨逝。乾隆帝由二十五歲嗣位,在位六十一年,觀政四年,至臨崩,共九十年。嘉慶帝捶胸大痛。越數日,命軍機大臣擬一道諭旨,頒給各省諸將帥。各省將帥接旨,覺得比前日嚴厲非常,個個皆慄慄祗懼。一日旨下,命拿大學士和王申,交刑部議論擅專大罪。原來嘉慶帝素恨和王申,因太上皇在日,不便疏斥。
今太上皇崩,個個皆疏陳他的劣跡,共列成二十條大罪。嘉慶帝一見,立即傳旨賜他自盡,所有和王申引用的人員,統行革職。和王申既誅,遂傳旨提王三槐親訊。三槐只供“官逼民反”
四字,餘無一言。嘉慶帝再三訊問,只此四字。嘉慶道:“難道四川官吏,連一個好的沒有麼?”三槐道:“只有一個劉青天。”嘉慶道:“哪個劉青天?”三槐道:“現任建昌道劉清。”
嘉慶道:“餘外就沒有麼?”三槐道:“巴縣老爺趙華,渠道老爺吳桂,雖不及劉青天,也就是好官。”嘉慶聞言,感嘆一聲,即將三槐下獄。嘉慶帝經王三槐一供,隨即下諭旨。內外官吏接旨後,方知帝平日留心政治,所有統兵將帥,雖然不能盡換,也就漸漸更易。從此,嘉慶帝每頒一道諭旨,皆雷厲風行,無論內外官吏,皆凜凜祗遵,不敢再蹈故轍。於是各省領兵將帥,皆振刷精神。惟勒保因冒功而得握大柄,每令人為先鋒,自己居中,獲收漁人之利。此次額勒登保一軍,斬了冷天祿,德楞泰一軍與徐天德相持,明亮一軍奔走陝西境內,未得全勝。勒保終是見敵生畏,按兵不動,被新任湖廣總督倭什布據實參他一本。嘉慶見表大怒,即命官前往拿京問罪,其經略事務,著明亮代理。後明亮因剿匪無功,與永保互訟。二人均被拿京逮問,著令額勒登保代任經略。額公接了經略任,便施展他平日用兵才略,遂籌劃全域性,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