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池長老身後,不知何時突然又出現了數名僧人,隨後更有道道光影相繼趕來。
只因那原本樸素古拙的藏經閣外,此時竟已亮點光芒,燦若繁星。
清池老僧第一時間收攝心神,表情平復,微微轉頭兩側斜睨,道:“你們這是作甚?此地素來由貧僧看管,眼下無事,諸位且去吧!”說著,大袖一揮就要趕人。
此時,他身後站了七位老僧。
加上清池長老,淨緣那外出遊歷的師父,以及早晨剛帶淨緣出去降妖的清妄,便組成了如今白龍寺最強的十大高僧。
白龍寺隱跡深山,不求顯聖於世,凡人路過不見,如今弟子門人數量堪堪破百,有十位高僧坐鎮已是十分了得。
清池老僧身後七位僧人裡,站在最中間的看起來也最老邁,身形也顯得有些佝僂。
不過,他身邊幾位老僧卻在清池開口後紛紛將目光投向了他。
這位便是如今白龍寺的方丈:清正大師。他笑眯眯地上前按住清池的手臂,皺紋堆積的眼眉在笑容綻放後幾乎僅剩下一條窄窄的縫隙。
清池一回首看到他的笑臉,心頭就不由自主地一跳。
清正大師的聲音倒是清晰,氣息也十分沉穩:“師弟勿急,莫要犯戒。”
清池立時漲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爭辯道,“我哪裡急了……我是出家人,能犯戒麼?”接連便是難懂的話,什麼“佛法無邊”,什麼“弟子”之類,引得眾僧人都鬨笑起來,藏經閣外頓時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好一會兒,眼見清池真的有些急了,清正大師便壓了壓手,大家很快就安靜下來。
旋即,清正大師也放眼望向已經閃爍起實質般金光的藏經樓。
此時,藏經閣遠處也已經匯聚了諸多僧人,他們也被異常的光芒所吸引,那些中青年僧人大多是淨字輩,跟隨在他們身後的少年小和尚們都是真字輩。
他們驚異地望著藏經樓,又見八大高僧匯聚,於是躊躇不敢上前,只能遠遠地邊看邊發出小聲的議論,而聽他們的話,大多也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只有一兩個淨字輩僧人似乎有所發現,但也只是震驚地觀望,不敢輕易言說。
清正大師看起來和凡俗老朽沒有區別,眼眸也不似先前那位清妄老僧般明亮凌厲。不過他的瞳孔裡,也依舊映出了那被蓮瓣紛紛揚揚包圍的身軀。
王鯉此刻的臉色盡顯蒼白,雙頰上的嬰兒肥也變弱許多,整個人彷彿直接瘦了一圈兒。
見此,清正大師抬起臂膀,乾枯如木的手掌屈指一彈,一點黃光陡然射出,無形地穿透藏經樓,徑直打入王鯉的身軀。
頓時,這點黃光向內收斂,促使當中包裹的丹藥迅速分解融化。
王鯉的臉色頃刻間浮上一抹潮紅,被消耗的精神與氣血同時得到了極大程度的補充,臉頰也肉眼可見地重新豐滿起來。
與此同時,環繞周身的蓮花花瓣加速旋轉,攪動起呼呼的風嘯,稠密的金芒轉眼似乎化作一枚橢圓形的巨繭。
但見其光芒彷彿呼吸般緩慢閃爍,一個頓止之後,猛然破繭而出。
霎時。
泛著金光的藏經閣中突然向外迸發出萬千蓮瓣,它們飄飄揚揚,瑩瑩隨風,恍然間整座經樓都被遮掩起來,盛景一時美妙至極,引得遠處的小和尚們忍不住發出連連的驚歎。
樓內,王鯉也驀然醒轉。
停下空寂,方才體內那股突然出現的藥力尚未吸收殆盡,此刻便沿著被經文點亮的經脈徐徐流動,繼續散入他的四肢百骸。
低頭瞥了眼經書,臉上不禁露出一抹笑意,但這笑容很快收斂而起。
起身,剛剛踏出一步。
腳掌與地板的接觸點,忽然湧出一朵緩緩旋轉的青蓮,此蓮花有形而無質,兩息之後才慢慢消失。
王鯉睜大眼睛,愣了愣,抬起腳又邁出一步。
同樣地,又一朵青蓮衍生。
停頓片刻,王鯉將體內被點亮的經脈梳理一遍過後,嘗試著再踏出一步。這時,便沒有青蓮出現了。
暗自鬆了口氣,他將經文放歸原位,轉身下樓的時候,【靜心】令他心神寧靜,腦中同步思索著該如何應對。
他當然看不穿藏經樓外的景象,可是剛剛突然進入體內的那枚丹藥意味著他已經被人發現,還有破繭後衝出閣樓的蓮花瓣代表他可能在寺中所有人眼前都無法隱藏。
不隱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所謂藏拙,要麼是用來陰人,要麼是防止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