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畔燃起篝火,焰光飄舞搖曳。
師徒四人靜坐,一時無人吭聲。
悟空目露思索,八戒眼珠亂轉,沙僧安然誦經。
王鯉閉目修行。
不一會兒,八戒耐不住性子,手肘朝旁邊動了動,“猴哥,猴哥?”
悟空回神,默默地盯著他。
八戒被他眼神嚇了一跳,“猴哥,你怎麼這種表情?”
“呆子,有話就說,有屁快放!”
八戒笑了起來,看了看師父,才道:“猴哥,你說師父怎麼突然就變了呢?”
“哪兒變了?”
“這還用說?師父他老人家向來不曾殺生,可方才我卻見他手持九環錫杖敲向那條魚的腦袋,分明是要把他的腦漿子給打出來,只可惜師父實力不夠,反被震得連連後退。還有啊,師父他是個凡人嘛,怎的突然看了三本經書,就一下子連續悟出修行法門來了?說真的,那三本經書,咱們以前也沒少看他翻來覆去地看吧?”
八戒的問題直指核心。
可悟空聽著,卻只是輕笑。
“呆子,這是好事兒。”
“猴哥,這怎麼說?”
“嘿嘿,師父從來都不是凡人,而是聖僧,他通曉佛理,精研經義,如今得了法門,也是厚積薄發,一朝頓悟。有何奇怪?再說了,師父他往後有修為在身,你我師兄弟護他西行取經,也能輕鬆不少,不說餐風飲露辟穀之事,就算是在遇到妖怪,師父總不至於還認不出來,反倒要怪罪你我吧?”
這是,沙僧也停止誦經,睜開眼睛說道:“二師兄,大師兄說得對啊,往後再有妖怪,師父應當也能發現蹊蹺,不至於再誤會了大師兄的拳拳之心了。”
悟空止不住臉上的笑容,看起來的確輕鬆了一些。
但八戒卻不依不饒地說:“猴哥,沙師弟,這修行有道理便罷,但師父怎麼突然就敢殺生了呢?我覺得還是有問……”
王鯉倏地睜眼,八戒驀然頓止。
但見王鯉童中微光綻放,隱約好似劍芒,八戒微微低頭,心中更覺奇怪。
氣氛有些凝滯,沙僧正準備出聲打個圓場,王鯉卻對他搖了搖頭。
旋即,他拾起一根木棍,朝火堆裡捅咕兩下,火焰頓時騰得更高。
“八戒,你很喜歡思考?”
聞言,八戒連連搖頭:“師父,您是知道我的,我最不喜歡動腦子。”
王鯉卻說:“我看不然,這裡坐了四個人,你是最喜歡動腦子的那個,聰慧暗藏,不露痕跡,胸有溝壑,不顯於外。俗話說,豬鼻子插大蔥是為了裝象,可我看你現在的這副模樣,卻快要搞不懂你究竟是在裝什麼了。”
他的語氣澹然無波,聲調不見起伏,可話語卻好似一根細針,輕飄飄地便刺入他們的心靈。
八戒沒有怔愣,只是笑著,神態中甚至有些自豪地說:“師父,俺老豬現在雖然的確是頂著個豬頭,可當年也是天庭響噹噹的天蓬元帥,聰慧在心,胸有溝壑,那是必然的,否則如何率領天河水軍?不信你問問猴哥,當年他在天庭的時候也聽過天蓬元帥的名號,是吧?”他衝猴子擠眉弄眼,顯然又在調笑猴子的弼馬溫官職。
但是,這一次,猴子並沒有直接被他激怒,反而目光灼灼地盯著他。
沙僧似乎沒有反應過來,依舊一臉懵懂。
王鯉眼神隨意,神態放鬆,瞥了他們一眼,便又望向面前的篝火。
“我知道,有時候裝傻充愣也是一種保護自己的方式。但是既然你明白自己需要保護,那為什麼又偏要去旁敲側擊地刺探別人。”
霎時,八戒心頭劇震。
王鯉繼續:“我現在就坐在你面前,你想知道什麼?”
八戒飛快搖頭,兩隻大耳朵晃來晃去,隨即目光也落入火焰當中,彷彿在光影之中看到了某位仙子。
可王鯉並不打算就此讓他矇混過關。
“以前,有些事情我不是看不到,只是覺得不重要。但現在我突然發現,很多東西不是你刻意忽視就能避開的。不管你願不願意接受,願不願意想起,它本身就在那裡,也許你會偶爾忘了它,但它卻會時不時地來刺你一下。”
這個時候,就連心思不怎麼活泛的沙僧也感覺不對,連忙如同兩位師兄一般微微低頭,目不轉睛地盯著火焰。
“我們這個隊伍,天南海北,五湖四海,只有一個目標就是取真經。但我現在不得不懷疑,有誰是真的想取經,又有誰……是在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