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表現出來的溫和與從前的印象大相徑庭,果然從神武軍中出來的人就是不一般,就連一個小小的隊正都表現如此出色!”
“如此便謝過黃隊正了!”
能夠在張掖養傷,不必帶著傷病趕路,自然是獨孤延靖求之不得的,他完全沒有拒絕的理由。
翻越過扁都口以後,刑徒們開始向北面的張掖趕路,一路上再不是祁連山以西的荒蕪竟像,官道兩旁種滿了大片大片的粟田與胡麻,這與印象中黃沙漫天的河西大不相同,眼前的河西是恬靜的,豐饒的,比起幾經戰亂的關中,簡直就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
看著沿途的田地與如洗的碧藍天空,獨孤延靖不無幻想的暗道:如果能在此安家落戶,就此過上一生,也許是件很愜意的事情吧。
然則,這種念頭剛剛冒出來,腦子裡立刻就一個聲音也隨之跳了出來。
“獨孤延靖,堂叔難道白死了嗎?難道你忘了曾經發下的宏願與誓言嗎?難道你就要在庸碌中荒廢你的一聲嗎……”
一聲聲的發問就好像千金石錘般,一下又一下的砸在了獨孤延靖的胸口。
“不,不能,絕不能!”
他還要在西域殺敵立功,帶著自己親手掙回來的功勞和榮耀返回長安,重振獨孤家的門楣。失神和恍惚只是一瞬間的,獨孤延靖很快就恢復了從前的心境,到安西去的**也隨之一併恢復。
河西節度使王思禮奉詔返回長安,此時由節度副使周泌代掌節度使職權。王思禮曾是尚書左僕射哥舒翰的部將,曾與之一同鎮守潼關,後來哥舒翰因罪被殺,王思禮便被召回長安下獄。直到李亨繼位為天子,王思禮才被從監獄裡放了出來,並被委以河西節度使,控扼隴右與朔方。
至德四年開始,朝廷開始大規模的輪調節度使,王思禮自然也在輪調之列。據王思禮本人所說,他這次將要到劍南西川任節度使,而接替其位的則是淮南西道節度使來瑱。
張掖距離中原畢竟很遠,很多風都吹不過來,但作為節度副使的周泌還是聽到了許多風聲。
比如,此時朝廷的重點已經不在河北道的史思明,而是大力整頓各地的節度使,彷彿各地的節度使是比河北道叛亂更具威脅的源頭。
更有甚者,還有人傳言,朝廷之所以整頓地方邊軍的實權人物,是為了給秦晉鋪路,因為秦晉就要在值得五年的頭上登基稱帝,接受殘廢天子李亨的禪讓。
更加邪的傳言周泌也聽說過,但也只能是報之一笑,就算是傳言起碼也要稍稍靠譜一點,否則就只能是個笑話而已。
但是,朝廷的許多舉措也的的確確是他看不明白的,如果在從前,如此這般大規模輪調節度使幾乎與亂命無疑,先不說會不會造成各地兵將不相識的混亂,稍有不慎就會激起叛亂。更何況現在天下初經大亂,各地的節度使手中權力前所未有的大,如果有心懷叵測的人趁機造反,也是絕對具備相應實力的。
在河北道叛軍沒有被徹底肅清之時,便忙著清理內部的不穩定因素,最大的可能只是亂上加亂。可偏偏將近三個月過去了,不曾聽說過有一家節度使發動叛亂,就連年前最不穩定的江南都悄無聲息,沒有任何叛亂的跡象,這種情況簡直太奇怪了。
對於重重疑惑,周泌百思不得其解,這一日有軍吏來報,來自長安的一批規模在三千人的刑徒抵達了張掖。在得知了刑徒們的身份以後,他忍不住暗暗咋舌,這三千人裡,從前都是他仰望而不得的人物,現在居然成群結隊的當了充軍的刑徒。
對於三千身份特殊的刑徒,周泌的交代簡單而肯定。
“好生招待,安全送走!”
官場上的人都知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道理,別看這些世家大族今日倒黴到了極點,但誰又能保證這些人裡沒有東山再起的呢?就算現在沒有理由和立場去巴結他們,但至少也不能平白的得罪了人,為將來樹了敵人。
出身自神武軍的押運隊正求見,以節度副使的身份,大部分官員都不不屑的拒見。但周泌是個行事小心而謹慎的人,就算神武軍的小鬼也沒必要得罪。
不過,見到黃宣以後,周泌更加奇怪了,原來此人竟是為了獨孤家的一個刑徒求情。
“是獨孤延靖?黃隊正因何獨獨對此人如此優待啊?”
周泌並非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但對這些身份特殊的刑徒有意照顧,也得有說得通的理由,否則他寧願裝作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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