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訓練有素,又一面提醒著自己,千萬不要低估了唐.軍中的猛將。
這回輪到裴敬不滿,自從秦晉來了以後,他一直低調甚少說話,但此刻卻忍不住問道:
“皇甫老將軍不是自詡與阿史那從禮有舊嗎?何故抬出在下的名字?”
皇甫恪似乎早就知道裴敬會問一般,點指著遠處神情緊張監視著他們的五騎探馬說道:
“老夫現在可是朝廷通緝的要犯,帶著數萬人馬造反,你說說,就算阿史那從禮與老夫見過幾面那又如何?難道還能沒有戒心?裴將軍則不同了,乃名門之後,神武軍為北衙禁軍,阿史那從禮巴結還來不及呢。”
秦晉也深以為然,皇甫恪看似把一切都說的很是輕鬆,有點滿不在乎的模樣,實際上行事卻是縝密細緻,令人好生佩服。
“一會看情形應對,如果阿史那從禮親自前來相迎,使君便自報家門。如果僅僅是派了阿貓阿狗過來,還要勞煩裴將軍出馬。”
裴敬不滿的瞪了皇甫恪一眼,他這麼說到像是暗諷自己為阿貓阿狗一般,但偏偏又不能出言與之爭辯,只好裝作沒聽見。
“咱們親自前去不就是了?何必如此繞圈子。”
在秦晉看來,直接報上身份,道明來意,商量共抗叛軍大計才是正題,像現在這樣囉哩囉唆的既沒有效率,又顯得沒有誠意,好像對對方疑慮重重一般。
秦晉儘管也是謹慎小心,但確實內緊外鬆,甚少會將明面上的氣氛弄的緊張兮兮。
皇甫恪又道:
“大戰在即,一切還是謹慎小心為上,像使君這樣一頭撞上去,沒準會把人家下懷的……”
秦晉笑道:
“老將軍還不是沒事?”
“使君豈知老夫沒被嚇到?當時還真以為使君要撕破臉皮呢。”
“此一時,彼一時。秦某喜歡直來直去最根本的原因是直接效率,一件事弄的那麼複雜,只能白白的浪費時間。”
聽到秦晉如此說,皇甫恪臉上微露驚訝之色,想不到秦使君還是個急脾氣,這可與其一以貫之的形象大不相符啊。看來還是年輕,年輕人沉不住氣的本色依舊要經歷一遍,想到這些,他就像發現了珍奇異獸一般,有點暗暗的得意,卻裝作若無其事。
秦晉一行人沒能等待多久,阿史那從禮帶著兩百衛士親自趕來。
“不知哪一位是裴將軍?阿史那從禮迎接來遲,萬望恕罪。”
皇甫恪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向了秦晉,低聲說道:“如何,巴結的很哪。”
秦晉也是暗暗咂舌,看來在這個時代,出身名門望族,就已經領先了普通人幾輩子的奮鬥。阿史那從禮僅僅聽名字就知道是個突厥人,突厥人也會如此殷勤的巴結,還真是入鄉隨俗。
其實,秦晉的固有觀念還是沒能轉變過來。唐朝風氣甚為開放,無論文官武將都任用了大量趨之如騖的胡人,而且不少人已經歸化大唐兩三代甚至更久,因此而言他們除了名字與漢人不同以外,其實骨子裡已經是徹頭徹尾的漢人。就像契苾賀,他的祖上本事鐵勒人,但經過數代之後,他甚至連鐵勒話怎麼說都不知道了。
秦晉此時依計上前,拱手道:“在下馮翊郡郡守秦晉,來的唐突,將軍勿怪!”
見到秦晉自報家門,阿史那從禮的目光便全部聚攏在他的身上,而且聽到回應他的並非裴敬,而是馮翊郡的郡守,似乎一點也不覺得吃驚,好像早就料到了一般。
“原來是如雷貫耳的秦使君,失敬失敬!不如入城一敘?”
“秦某此來有意與將軍合作,共抗安賊叛軍。”
秦晉覺得氣氛有些古怪,明明是友軍相見,他卻能從阿史那從禮的神色話語間感受到了明顯的拒人於千里之外。
“在下受河東大使節制,秦使君直接與在下接洽,怕是不和規矩。”
“事情緊急只得從權,秦某得到訊息,孫孝哲不日即將偷襲河東城,如果不盡快行事應對,恐怕到時就來不及了。”
事情的發展還是超出了秦晉的想象,似乎阿史那從禮對秦晉等人的主動提議並不感興趣,甚至還覺得他們心懷不軌一般。
阿史那從禮則道:
“孫孝哲在商陽關打的焦頭爛額,哪有工夫北渡黃河來找河東城的晦氣?”
提起河東城,阿史那從禮的面色開始變的不好看,彷彿提及了一件他不願意提起的事。也是,河東城此前曾短暫的易手,正是阿史那從禮一手放棄的,好在後來老天開眼,又奪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