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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章:刑場重說教

薛煥欲哭無淚,聽著那回紇信使恭敬謙卑的問候,竟覺得無比的諷刺,喉嚨裡就好像塞了一塊破布,吞不下,吐不出。

然而,伸手不打笑面之人,這點最基本的禮節他還是要遵循的,是以強忍著胸中一口憋悶之氣,回了一禮。

“也代本將問候貴頭領!”

這個信使早就得了磨延啜羅的交代,從頭到尾都是一種謙卑恭謹的態度,讓薛煥跳不出一星半點毛病,簡單的複述了一遍磨延啜羅的佈置,又請薛煥指點評判。薛煥還能說什麼,對方連給自己發火的機會都堵死了,只能勉力笑著回應:

“磨延頭領雪中送炭,實出薛某所料!”

兩人之間的過節絕不能算小,當初在黃河附近,薛煥追著磨延啜羅叔侄,一路上殺了不少人,現在磨延啜羅表面上打著以怨報德的招牌來摘桃子,實在讓薛煥有種吃了蒼蠅的感覺。

那信使極是乖巧,漢話也說的極是流利。

“磨延頭領說了,與薛將軍都是為大唐為秦大夫效力,以前的些許誤會就當被草原上的風吹散了,從此以後還是親如手足的好兄弟!”

聽到對方如此說,薛煥就差點一口乾嘔把腸胃裡的東西都噴了出來,還親如手足的好東西,磨延啜羅的臉皮可是夠厚的。只是苦於沒有發作的藉口,他只能一忍再忍,但終究是不打算多和那信使糾纏。

“眼下戰事尚未結束,某也不便多做耽擱……”

那信使還是很善解人意的致歉告退,一切都做的無可挑剔。

直到那信使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野中,薛煥才重重的一口濃痰吐在地上,咬牙切齒。

“磨延啜羅匹夫!”

他本想說什麼報仇云云,可又十分清楚,只要這廝一天為大唐效力,秦大夫就決不允許自己動其一根毫毛。

只這交談間的功夫,戰場的局面令人為之一驚,在兩面夾擊之下,強弩之末的叛軍終於不敵開始呈現頹勢。然而,之所以稱局勢驚人,並非逆轉之驚,而是叛軍居然在有序的撤退。回紇部與神武軍的夾擊也只能對正面接觸的叛軍造成殺傷,若想再進一步透陣而過,竟好似有心無力一般!

直到此時,薛煥才終於醒悟,只怕眼前的叛軍才是他們的真正實力,此前上百次大戰,不過是在和一些二三流的人馬對陣而已。再回想起與史思明部叛軍大戰之時,幾乎十戰九敗,那時只簡單的歸結為叛軍人馬眾多,敵強我弱,現在看來則完全不是這一回事。

“將軍,大夫鈞命到了!”

薛煥穩定了一下心神,收起胡亂的心思。這也是早就預料到了,戰場局面發展到這個地步,秦大夫若不知道才奇怪呢。

“大夫如何說?”

軍吏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

“大夫請將軍立即撤兵!”

竟是這般結果,薛煥整個人晃了晃,差點從馬上墮下,到了此時此刻,又怎麼能撤兵呢?再進一步就很有可能徹底擊潰叛軍,可是撤兵了就什麼希望都沒了!

“還有其他的嗎?大夫就沒說別的?”

軍吏又搖了搖頭。

……

魚肚泛白,天光方亮,薛煥渾渾噩噩的來到秦晉面前,在最後一刻他還是選擇了抗命,叛軍已然不敵,他又怎麼能在這個當口撤退呢?相信秦大夫做這個決定的時候,一定還不知道磨延啜羅已經帶著回紇部騎兵殺到了叛軍的側後翼。

但是,最終叛軍還是全身而退了,抗命換來的就是這種結果,他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來形容此時此刻的心境。倘若叛軍崩潰被殲,此時此刻怕又是另一番心境了。

“薛煥,你抗命不尊,手上攥著著數萬河東子弟的生命,難道就是為你一個人送死嗎?”

剛進入中軍帳,迎面便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責罵,可偏偏責罵他的人不是秦晉,是楊行本。

如果在以往,薛煥會毫不客氣的頂回去,但現在,憑什麼?憑自己敗軍之將,抗命不尊嗎?他還是抬起頭瞪了楊行本一眼,繼而覺得難以直視對方又慚愧的低下了頭。

楊行本冷笑道著斥道:

“不愛惜將士性命,本將罵你,還不服氣嗎?”

薛煥還能說什麼,傷亡的具體數目還沒統計出來,想必也不會少了,最關鍵的是叛軍雖然也死傷慘重,但畢竟全身而退,相抵之後不但無功反而有過。在楊行本的聲聲質問下,他又哪有硬氣的資本呢?

薛煥又抬起頭偷偷的看了一眼秦晉,他的潛意識裡希望秦晉能理解自己的苦衷,只有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