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比得上朝局安穩,一切都以克復洛陽為先,如果御史大夫執意如此,老夫便是拼得這宰相不做,也要力抗之!”
此前,官場中都傳言是個謹言慎行的人,雖然有些耿介,但也絕不是那種性格剛猛熾烈的性子。然則,其今日的表現也大大出乎秦晉的意料之外,這麼說已經等同於兩人正式撕破了臉。
換言之,秦晉如果要執意堅持永王必反的說法就要拿出切實可行的證據,否則就休要再提!
這回反輪到秦晉語塞了,他的這些說法也都是根據現有資訊與前世的記憶合理推測出來的,但要拿出切實的證據也就沒轍了。
經過崔渙的厲聲喝問,李亨終於緩過神來,也放下了手中的餅子,一口硬將嚼了一半的羊肉狠狠嚥進肚子裡,可因為肉混著餅子沒有嚼透,登時就被噎的坐立難耐,只好端起了案頭的羊湯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才算喘勻了這口氣。
“兩位愛卿不要爭執了,朕知道你們的初衷也都是為了朝廷,但現在朝廷也實在是難以一心二用,秦卿的建言雖然甚有道理,可這些問題總要一件件慢慢處理,急也沒有法子啊?”
秦晉意見李亨有和稀泥的兆頭,就知道今日的警告怕是沒人能聽了,一時默然無語。
不過,崔渙顯然並不接受李亨和稀泥的意願,而是依舊態度強硬。
“陛下,秦晉此人構陷藩王,當以謀反論處,以正法紀朝綱!”
眼見著崔渙擺開了架勢,大肆向秦晉發起了猛烈的攻擊,李亨不禁暗暗頭疼。他雖然對秦晉的建議持存疑態度,可也不意味著同意崔渙這種喊打喊殺的說法。說秦晉構陷藩王,居心叵測還是有些過頭了。
只是崔渙偏偏抓住了秦晉的小辮子就不鬆手了,死死的將其咬住,非讓李亨給個說法不可。
其實,崔渙與秦晉無冤無仇,之所以驟然發難,針對秦晉,不過是與房琯一樣持有了同樣的看法,那就是秦晉已經漸有尾大不掉之勢,如果不尋著合適的時機將其打壓下去,時日漸長以後,對朝廷則極為不利。
秦晉暗道今日倒黴透了,如果知道崔渙在場,又這般針對自己,他是絕不會在眾人面前公然進言的。只可惜事已至此,想吃後悔藥也沒有了,他也只能捏著鼻子忍下來。秦晉也看出來了,李亨並無意處置自己,是以任憑崔渙喊打喊殺的指責,都平靜以待。
如此一來,反而顯得秦晉從容鎮定,胸懷坦蕩,崔渙則有些失之於刻薄了。
對崔渙的暴起發難,李亨也比較詫然,沒想到這位年逾花甲的宰相居然也有如此動怒的時候。然後,他又有幾分不滿的看向秦晉,今日之事無根無據的就輕下斷言,是不是過於孟浪了?
不過,李亨知道這兩位重臣的初衷都是為了朝廷,對哪一個都不願意輕易斥責,只無奈的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等著他們停止爭吵。
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高適終於說話了。
“崔相公、秦大夫且先息怒,請聽下吏一言!”
這句話一出口,李亨、秦晉、崔渙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投向了高適。
“且先不論陛下與永王親疏與否,藩王領兵在外,按照慣例,朝廷也必須有所鉗制。否則,漢朝七國之亂,晉朝八王之禍,就是前車之鑑!”
崔渙胸口起伏,顯然還沒從對秦晉的憤慨中出離出來,現在聽了高適的話,竟忽而覺得心思澄明瞭不少。是啊,怎麼光想著如何打壓遏制秦晉,永王領兵在外,頻頻傳出即將造反的訊息,這本身就很不正常吧!
這個念頭一閃過,他又立時有了主意,針對永王的防範措施可以漸漸做起來,但揪住秦晉構陷勤王的罪名,也一刻不能鬆手。
如此一來,高適剛才的話看似在幫著秦晉說話,實際的效果卻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只是讓崔渙心思所及之處更全面了一些而已。
李亨算是明白了,今日崔渙的架勢應該是不分出個上下結果來誓不罷休,而他又不想使兩位重臣失和愈演愈烈。
忽然間,殿上的宦官驚呼了一聲。
“陛下,陛下……”
原本劍拔弩張的崔渙聞言扭頭望了過去,只見天子正捂著胸口搖搖欲墜呢!
“崔相公,陛下這幾日一直心口疼,可,可別再……”
說話間,只見李亨已經歪倒在了宦官的身旁,雙目緊閉,牙關緊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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