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五名官員卻如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賴在正堂不願走,可留下來,說出的實情,連他們自己都難以置信。
試問,三個人痛毆數十人,這等事匪夷所思,又有哪個會相信呢?可這就是實實在在的事實啊!
“如何,你們還有話說?”
李亨的態度仍舊是不疾不徐,但他忽明忽暗的目光卻讓幾名官員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他們畢竟都是些司官堂官,甚少見過太子。如果不是得了政事堂某些人的送信,他們也不知道杜甫與韋濟竟然到太子那裡惡人先告狀了,因此一群人便倉促決定,到太子那裡與之辯冤。可這些人還是沒想到,此事不論輸贏,他們人多打人少,總在道義上就失了先手。
畢竟他們是受害者,被打的狼狽悽慘,甚至還有幾名官員連肋骨都斷掉了。
然而,也就是這種經不住推敲的事實,和他們拙劣的表現,使得太子更加傾向於韋濟和杜甫了。
“無事便退下吧!”
李亨沒留給他們多餘的考慮時間,直接開口轟人。
幾名官員無奈之下只好再次施禮,帶著哭腔請求太子為他們平冤,然後才不甘心的退了出去。
李亨思忖了一陣,揮毫潑墨將今日發生的這樁奇事,略加修飾便寫成了一份奏書。
“速將此書送往興慶宮,進呈聖人御覽!”
太子李亨雖然備受天子打壓,但敢於阻塞他與天子言路的人卻並不多。因為這麼做,不但得罪了太子,甚至連天子都會心生猜忌。所以,儘管政事堂的佐吏身後各有後臺,卻沒人敢於慢待這份差事。
太子的奏書大約於一個時辰以後放在了天子李隆基的案頭。
自天氣回暖以後,李隆基的心情也逐漸與之回暖,潼關外的大戰對他的影響也日復一日的再消退。哥舒翰自潼關送來的戰報裡,雖然無甚勝績,卻也沒有多少敗績。
其實,簡而言之,哥舒翰採取的是一種全面防守的姿態,不管叛軍如何在關外折騰,便只由著他們折騰,潼關內的唐軍,一概不聞不問。而且在哥舒翰的軍報中還提及了河北道局面又有了反覆的情況,據說封常清先後在數郡接連打了幾場勝仗,導致不少地方的義士又紛紛舉起了大唐的旗幟。
當李隆基得知後,他內心中是五味雜陳的,對於這些僥倖逃脫一死的邊將,如此再立新功,究竟是喜是憂一時間也很難把握。當初密令邊令誠處死封高二人,為的就是避免這種邊將步了安祿山的後塵。而現在封常清已經在事實上脫離了朝廷的轄制,一旦再河北道紮下了根,豈非尾大不掉?
反覆思量中,李隆基已經有了決斷,很快一封敕令便新鮮出爐。他找來了頗為倚重的張輔臣,鄭重囑咐道:“這封敕令你親自往河北區,傳與封常清,但有意外,可臨機便宜處置!”
天子所言的“但有意外,臨機便宜處置”這句話讓張輔臣頓時產生了一種極是不好的預感。
但李隆基卻沒給他發問的機會,只擺手道:“去吧,準備準備,明日動身。河北乃叛賊肆虐最深之地,務必要小心!”
這一句叮嚀,險些使張輔臣落下淚來,他們這些殘缺之人都是天子的家奴,能被天子囑咐一聲小心,只怕宮中數千閹人裡,由此殊榮的絕不超過一手之數。
張輔臣心中立時就騰起了願為天子肝腦塗地的意氣。
處置完一樁心頭大患,李隆基的注意力又轉移到了政事堂剛剛送來的太子奏書上。
太子雖然清閒的很,但奏書卻每日不斷,只是今日特地加上了個“急”字。他實在好奇,太子究竟有甚即時。於是便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開啟了這封奏書。豈料不看則以,一看之下卻是怒火叢生。
啪的一聲,奏書被李隆基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御案上。
“該殺,該殺!”
李隆基雖然允許大臣們在自己的授意下打壓太子,卻不意味著,任何人任何時候都可以拿捏太子。因為太子還是他的儲君,將來有一天要繼承君位。那些吏部的司官堂官們,這是要做什麼?
編個讓天下人笑掉大牙的故事來矇騙太子麼?
李隆基進來對太子的限制越來越多松,態度也越來越好,這當然離不開太子的謹慎低調使然,而更重要的是,他有種預感,或許不久的將來,重振大唐的重擔沒準就要落在太子的身上了。
儘管李隆基口頭上絕不肯承認自己的失敗和對時局的無能為力,但在心裡已經比較清楚的認清了這一點,他現在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如何最大限度的保住自己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