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濟與杜甫依秦晉之言,到太子那裡去告狀。
當韋濟痛哭流涕的在李亨面前告狀訴冤時,李亨大感意外之餘,又覺得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只是如何處理還須仔細斟酌。
“來人,奉茶!”
太子的話音方落,立即便有隨從端來的冒著騰騰熱氣的茶湯。
韋濟此時哪裡還有心情喝茶,他只要太子立時便下決斷,究竟給不給他們平冤。
就實而言,看著韋濟與杜甫二人的慘狀,李亨毫不懷疑,他們被那數十個吏部的司官堂官們揍的厲害。但朝廷上素來又有法不責眾的先例,如果追究下去,沒準就會使自己陷入到一種極為尷尬的境地。
思來想去,李亨還是下定決心,不再幹預這些臣僚間的齟齬事件。
剛想找藉口將韋濟和杜甫二人打發了,卻有一名佐吏慌慌張張的進入堂內。
“太子殿下,外面有大批的官員,要,要向太子殿下鳴冤!”
太子李亨頓時大奇。大批的官員,沒準就是和韋杜二人鬥毆的吏部司官堂官,他們不是行兇者麼?如何反而要來鳴冤了?
與此同時,李亨更是困惑,上下臣工對於他這個太子向來是敬而遠之,任何事都不會找他決斷,今日何以竟向商量好了一半,一股腦的來請自己主持公道呢?
李亨能推掉兩個人,但數十人一齊求見,便不能推卻了。他暗歎一聲,也罷,終究是福是禍,都是躲不過的,反不如隨意而為了。
“讓他們選派三五代表,上堂奏事。”
的確,數十人如果一骨腦的都上了正堂,這裡豈非成了菜市場?
過了好一陣,才有五名官員蹣跚上殿。但見他們也的狀態也沒好到哪裡去,亦是個個鼻青臉腫。
“你們有何冤情?”
五名官員聞言頓時就哭出了聲音。
“請太子殿下萬勿相信杜甫與韋濟的鬼話,他們惡人先告狀,明明是臣等被他們打了,還請殿下為臣等做主啊!”
李亨在哪五名官員的臉上一一掃過,果見他們的狀況也不比韋杜二人差,不過若說數十人被兩個人打成這般德行,也真實咄咄怪事了。想到此處,李亨心底已經隱隱有了一絲怒意。
難道這些司官堂官真當他是那種昏聵不明的傻子了嗎?以為選了幾個慘狀甚巨的人來訴苦,就能博得同情?
韋濟這時有些明白秦晉的意圖了,當即便駁斥道:“真是好笑,你們數十人,怎麼可能被韋某與子美兄打的抱頭鼠竄?”
五名官員中為首的一人,與之爭辯。
“回稟太子殿下,他們不是兩個人,還有一名勇武異常的禁軍軍卒和他們一起毆打......”
“住口!”
杜甫不想那禁軍軍卒被牽連進來,是以喝了一聲住口。不過韋濟卻接的更快。
“閣下的意思,便是三個人痛打的你們了?”
“正是!”
那官員下意識答了一句,忽而又意識到不妥,便擺手道:“不,不是,不是......”
李亨有些煩了,問道:
“究竟是幾個人?”
“三個!”
五名官員中的另一個人忍不住答了一句。
李亨怒氣上湧,卻仍舊平心靜氣的問著:
“到底有多少人痛毆了你們?”
“三,三個!”
這些人畢竟不敢說假話,如果說了假話,萬一被人揭穿,那就是欺君之罪啊。雖然太子身為儲君只能算是半君,可焉知太子登基以後,不會舊事重提?
李亨的拳頭在案下攥緊了又鬆開,如此反覆幾次後,突然縱聲大笑。
“三人痛毆數十人,問問世人誰能相信?”
“太子殿下,臣,臣有下情容稟......”
那官員還想急著解釋,李亨卻不給他機會了,一揮衣袖道:
“你們今日的陳情,我都會記錄在案,晚間便會交給聖人裁決!”
杜甫的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儘管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突然聽到今日的衝突將會鬧到天子那裡,還是忍不住忐忑了起來。這就是杜甫為官閱歷尚淺的短處了,而韋濟則與之大為不同,臉上反而露出了喜色。
因為韋濟已經從太子看似波瀾不驚的語氣中看出了端倪,明顯是打算給這些司官堂官挖坑的。
“太子公斷,臣等告退!”
說罷,韋濟便拉著杜甫離開了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