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再敢如死豬一般的耍賴。
今天是訓練的第二天,趁著午時休息半個時辰的當口,裴敬不顧身體上的疲憊求見秦晉,為的還是獨孤延熹一事。獨孤延熹的目前昨日曾託人給他捎信,拜託他代為打探兒子的訊息。裴敬是個很重情義的人,自是義不容辭的應了下來。
不過,應下來以後,他也犯了難。自己雖然人在神武軍中,但卻並沒有任意活動的自由,契苾賀頒佈的臨時軍法中,訓練完畢以後,須立即回到所屬營帳,未經軍令允許不得擅自出帳走動,就算屙屎撒尿都要向所謂的教官請示,在得到了允許以後才能出去。
思來想去,裴敬一籌莫展,最後索性一咬牙一狠心,到秦晉這裡來打聽打聽獨孤延熹的下落,順便再代為求情。經過兩日的觀察,裴敬發現中郎將是個講理的人,萬一能夠將他說服把獨孤延熹放出來,甚至也編入神武軍,他們兄弟豈非又可以在同一口鍋裡吃飯了!
然而,秦晉平靜的回答,徹底打碎了裴敬的這種幻想。
“獨孤延熹其人涉及多宗案件,如今還在調查當中,請轉告獨孤延熹的母親,秦某人向來秉公一心,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眼前的中郎將明明一副和顏悅色的樣子,裴敬卻偏偏怕的要命,事先準備好的一肚子話竟連半句都沒能說出來,就在他為自己的這次魯莽而後悔之時,想不到秦晉竟又話鋒一轉。
“你也是受人之託,不必擔驚。獨孤延熹雖然不知潔身自好,但母親愛子之心是人之常情,一會可以安排你與獨孤延熹見面!”
裴敬聞言大喜過望,當即正身行了一大禮。
“先別高興的太早,讓你去見獨孤延熹是有條件的!”
裴敬想也不想便道:“中郎將但請吩咐,末將萬死不辭!”
秦晉擺手道:“無須萬死,只須從獨孤延熹口中問出那日夜間襲營的幕後慫恿之人,倘若他如實回答,秦某或可網開一面!”
原本裴敬以為秦晉會嚴懲獨孤延熹,可現在從他的話中來看,竟是獨孤延熹的母親小題大做了。
得了秦晉的鬆口,裴敬更是欣喜不已,又連連情形,幸虧今日來了,否則獨孤延熹沒準還要多受折磨不知幾何。
片刻之後,便有甲士引著裴敬往看押獨孤延熹的牢房而去。來到所謂的牢房,他又禁不住大為奇怪,只見入眼處的屋子雖然陳舊,卻是乾淨整潔,和想象中陰暗潮溼充滿了惡臭的牢房大相徑庭。
有那麼一瞬間,裴敬甚至以為拿甲士引著自己走錯了地方,但稍後之後滿臉憔悴的獨孤延熹出現在面前時,他這才確認,自己沒走錯地方。
其實,這處所謂的牢房不過是新安軍于禁苑兵營中的禁閉室,被暫時用作了看管獨孤延熹的牢房而已。
“裴二?如何來此?難道,難道……”獨孤延熹見到裴敬大為吃驚,說話有些語無倫次。
裴敬上上下下打量了獨孤延熹一遍,見到他身體完好,並無受傷之處,知道他並未遭到刑訊,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
甲士從外面將門關上,狹小的房間中立即就剩下了裴敬與獨孤延熹二人。
獨孤延熹一步衝上來,拉住裴敬的手便慘然又惶急的問道:“裴二,母親,母親可曾奔走營救,難道天子就沒追究田舍夫的罪責?各家能咽得下這口氣?田舍夫是不是要殺我?難道這是臨別……”
一連串幾個問題,看著髮髻散亂,滿面憔悴,惶惑,急躁的獨孤延熹,讓裴敬不知從何說起,頭一次,他覺得自小崇拜不已的獨孤大哥已經如泥塑的菩薩,表面出現了條條裂縫。
“快說,快說啊!”
“令母安好,不必掛念。中郎將也沒有意要殺獨孤兄,也不必擔憂!”
獨孤延熹卻情緒極度不穩,驟然打斷了裴敬的話,咬牙切齒“不殺我?怎麼可能?天殺的田舍夫,每日裡折磨老子,不讓老子睡覺,有朝一日老子若大難不死,一定剝他的皮,抽他的筋……”
“中郎將的確曾親口說過,不會殺獨孤兄,甚至還會放了獨孤兄,只要……”
聽罷裴敬的話,獨孤延熹卻又淒厲的大笑一聲。
“裴二啊裴二,竟為那天殺的田舍夫做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