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孫孝哲!
有資格使用纛旗的,在城外蕃軍中除了他以外,就再也沒有第二個人。
“所有石砲,打那面纛旗!”
天氣冷的可以滴水成冰,石砲手們卻一個個精赤著上身,汗流浹背,在一名團結兵的指揮下,拉動繩索彎曲弓臂。早有人將捆紮好麻布的石彈放入圓鬥,澆上火油,再用火把引燃。
“放!”
十餘個火球彈射而出,十餘道明亮的弧線劃破漆黑一片的天空,直延伸往蕃軍軍陣之中。
秦晉試圖以石彈打擊孫孝哲的纛旗,雖然打中的機率十分低,但打擊浮橋的命中率也沒高多少,反正都是碰運氣,不如用來轟擊纛旗。
果然,一輪齊射僅僅落在了距離蕃軍軍陣前百餘步的距離上,而這幾乎已經是石砲射程的極限。石砲的射程接近四里地,孫孝哲很明顯是算準了這一點,才豎起了纛旗大搖大擺的觀戰。
石砲齊射一開始的確給蕃軍帶來了一陣騷亂,被這種數十斤重的石彈砸中,只怕連全屍都留不下。可兩輪齊射過後,番兵們又發現,石砲的射程有限,根本就打不著他們。
越過浮橋的蕃兵已經攀上第二道冰牆,再向前將沒有任何阻攔,此戰最關鍵的時刻即將到來。
一直竭力控制情緒的秦晉也由不得焦躁起來。
“石砲的射程還有沒有提升空間?那面大纛旗,打中了賞千金!”
一名石砲手抹了一把滿是汗水的臉,“俺不要千金,少府君能授予俺們一個乙等勳章就成!”
到現在這個時刻,莫說是乙等,就算甲等,只要有人能夠把那面大纛旗擊中,他也毫不會吝嗇!
……
關城以東,皂河河谷谷口,城牆上火油弩箭齊下,守禦斷後於此地的蕃兵早就亂作一團。鄭顯禮率五百團結兵將谷口堵住,堆滿如山的柴草一把火點燃,使谷中蕃兵後路斷絕,徹底難以逃出來。
就這樣,鄭顯禮還不放心,又帶著人去鑿皂河河面堅冰,不過戰事一起,秦晉立即下令他與所部五百團結兵立即撤回冰牆之內。皂河以南到九坂林地間有一整片開闊區域呈扇形往新安方向收縮,皂河穿流其間,僅僅鑿開冰面並不足以遮擋整個開闊區域,所以秦晉下令鑿冰時並沒有將這一段規劃在內。
就在鄭顯禮準備撤回冰牆之內時,瞧見一群蕃軍遊騎直奔此而來,便立即拉開了陣勢準備迎戰!
“結槍陣禦敵!”
他對團結兵的長槍陣很不適應,但也明白此時用此陣,是最合適不過的!
戰事推進按部就班,新安城的抵抗黔驢技窮,纛旗下端坐的孫孝哲眉宇間頗有得色,此前有新安方向殺聲火起,想來用於偷襲的一萬步卒已經與守軍接戰,唐軍現在一定已經疲於應付。
派出去聯絡領兵蕃將李存忠的遊騎還沒回來,孫孝哲卻也不擔心,唐軍在發覺後路被偷襲後,一定會遮斷皂河谷口。然而已經無濟於事,只要新安陷落,從洛陽到潼關將就此一路坦途。
“將軍,唐軍阻斷皂河谷口,我遊騎被擊退了!”
聽到部下的稟報,孫孝哲眉頭微皺,一絲陰影蒙上心頭,但看著節節向前推進的大軍,沒有半分異樣,又放下心來。
“派兵,將唐軍打回城去!”
此時讓一股唐軍在林地邊緣遊蕩,說不定會給他們帶來不小的麻煩。
眼看著第一波攻城步卒踩著浮橋渡過澗河,翻越過了一人多高的冰牆,又斷然下令再次壓上五千步卒。到現在為止於新安東關城前已經投入了將近兩萬人的攻城步卒,在相對狹窄的關城前誠然無法展開如此多計程車兵,但他就是要讓守城的唐軍見識見識燕軍的強大,讓他們明白,在絕對的優勢面前,任何奸狡巧記的賣弄和抵抗都將是徒勞無功的,是螳臂當車。
帶著濃煙與火苗的巨石陡然從天而落,附近戰馬車蓋四裂粉碎!
“快護住將軍,護住將軍……”
帶著怒火的石彈再次砸落……
……
“打中了!”
負責觀望的團結兵驚呼一聲,遙遙只見蕃將的大纛旗已經倒了下去。石炮手們激動的跳腳歡呼,將石砲弓臂彎曲到了極限,不想竟又將射程提升了一大截。
此前他們進行了不下幾十輪齊射轟擊澗河面上的浮橋,才僅僅中了一彈。現在齊射了四輪便有四五發石彈準確命中目標,砸毀叛軍纛旗,甚至連蕃軍主帥孫孝哲也沒準一命嗚呼了!
這難道不是老天護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