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暖心想:怎麼著巧妙地套一下陳廉的話呢?
她目光無意識地落向那棵繁茂的梔子花,片刻之後,移轉到溫棣勁瘦的手臂。
她按著溫棣右手的合谷穴,似是不經意地問,“他胳膊還骨折過?怎麼骨折的?”
陳廉就等她這句話呢,趁著這個機會向她透露一點自己的身世,免得她覺得自己是個壞人。
“實不相瞞,我小時候就已經認識大哥了。”
“我在孤兒院長大,經常幹些偷雞摸狗的事,是少管所的常客。”
“大哥家境好,後來我和我那幫兄弟就盯上了他,在他放學路上堵人,搶他零花錢。”
“他這人也是個硬骨頭,一個人打我們五個,那四個全跑了,剩下我跟他對幹,把他胳膊打折了。”
“我那天本來已經走了,想想覺得自己太過分,又折回去把他送到醫院。接骨時,他疼得直冒冷汗都堅持不打麻藥。從那一刻起,我就認他做大哥了。”
賀暖蹙著眉頭,質疑道,“既然你們自幼相識,還是兄弟,為什麼他是公司老闆,而你卻去了安信?”
接下來就要編故事了,陳廉轉身去倒水,避開賀暖的視線。
“在別人眼裡我是壞孩子,大哥的父母不讓他跟我一起玩。為了躲開我,他們搬家了。自那之後,我跟大哥就失去了聯絡。”
“但我記得大哥說過,讓我做個好人。我改邪歸正,找了個廠擰螺絲,還利用業餘時間自考了大專文憑。”
“後來談了個女朋友,女朋友總嫌我窮,我想快速掙錢,就去打拳。練就了一副好身手,錢也掙到了,但是女朋友早已經跟別人跑了。”
“我用血汗錢開了拳擊館,不斷擴大規模,現在安信很多員工都是從九鼎拳擊出去的。”
“後來,聽說大哥想找一個保鏢,我就申請到安信入職。可惜,我去晚了,大哥已經找到了合適的人選。”
“我只能等。在我服務了兩任客戶之後,終於等到了大哥。”
賀暖一臉吃到大瓜的表情,怪不得看他倆有基情呢,萬萬沒想到他們緣分竟如此深厚!
“姜南青查到的那份檔案,你敢給我看嗎?”
陳廉給賀暖遞上一杯溫水,“檔案不在這,明天給您帶過來。”
賀暖忽然想起一件事,命令道,“你看著我的眼睛。”
陳廉回到病床邊,繼續給溫棣按摩,緩緩抬頭看著她的眼睛,“您說。”
“九鼎拳擊那麼豪華的拳擊館,掙錢一定不少,而你是老闆,肯定不缺錢。那你之前說用溫棣的車跑出租,是騙我的?”
陳廉沒忍住笑出了聲,這小姑娘真的是敏感多疑啊,又想起這茬來了。
“賀小姐,我出身不好,是真真切切體會過窮滋味的,所以我很沒有安全感。即便現在手裡有錢,也總擔心哪天會不會出點什麼意外,我的錢一下就沒了,我又要過回當初那種苦日子。”
“所以,我總是拼命地賺錢,只要有機會,不管大錢小錢,都要往兜裡劃拉。”
這話說到了賀暖心坎上,沒有窮過的人,是體會不到這種不安和對錢的渴望的。
這一刻,賀暖在“窮”這個層面上,跟他產生了強烈共鳴。
“陳廉,就衝你這番話,我信你。”
她端起水杯,杯底輕輕碰一下桌子,仰頭咕咚咕咚灌下。
見她如此豪爽,陳廉心裡有些內疚。她本就對人的信任感很低,用層層謊言來取得她的信任,將來她知道真相之後受到的打擊會是雙倍的。
他試探地問,“賀小姐,如果朋友之間因為一些顧慮,說了善意的謊言。這個朋友值得原諒嗎?”
賀暖眼神怔了怔,指著他警告道,“你最好沒騙我。”
這時張凝打來電話,賀暖手指豎在嘴邊示意他安靜。
電話接通,張凝暴躁的大嗓門傳出來,賀暖立刻把手機拿遠。
“你可算接電話了,這幾天死哪去了?都找不著你人了,急死了!”
“阿姨問八百遍了,我撒的謊都快圓不過來了!人家冉冉和陳廉天天來病房看阿姨,你這親閨女卻不見人影!”
“說話啊,你怎麼不吭聲?暖暖,你沒事吧?”
賀暖聽著她聲音小了,把手機放到左耳邊,“凝姐~,你就不要生氣了嘛~”
“我不是接了個大活麼,客戶這兩天犯病了,叢集性頭痛,疼起來要人命,忙得我沒顧上看手機。”
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