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裡,大婚過後的蕭華長公主心情舒暢,把著年少時壓著的那口氣總算是揚眉吐氣了,好歹是讓李榮享有驚無險地熬了過去。
打春過後,年節一出,李榮享眼瞧著長樂十六歲的生辰就要到了,越發出落得一朵花似的嬌豔無比、清麗無雙了,李榮享覺得他這一口氣都快要勾得上不來,再也是熬不下去了。
“先生,你就是把那日曆頭掰爛了有甚用,你敢去長公主那裡提一句嗎?”墨染瞥了他家先生一眼,瞧那窩囊樣,可哪見對敵時的血腥煞氣。
李榮享若有那個膽量,也不至於拖到現在,他是沒怎麼見過親孃的,但蕭華長公主在他心裡勝似親孃,不,親孃老佛爺!
“那封端硯瞧著簡樸些,墨卻是極好的,自帶檀香味,難得又是雕琢成佛手狀的,周公子應是極喜的,”
墨染明白他家先生的意思,這是要走枕頭風路子。
這些年他家先生沒短著往周灼那裡送東西,又因周灼這人清心寡慾的,給周灼送東西最是不好送的,大金大銀這等子俗物等閒入不得周灼眼的,也是難為他家先生了,不知道哪個老鼠洞裡掏出來的,總能弄到些既雅又尊的東西來。
這次送去,怕是要經周灼的嘴,給蕭華長公主那邊提個醒了,做為長樂的孃家,是時候該備起來了,不好他這邊眼巴巴地望著,那邊一點兒行動沒有啊。
這兩年裡,他與長樂雖是從未分開過,日日都能見,但比著大婚後的夫妻還是不同的,這世間相愛之人,哪怕一縫一隙都是不能容得,何況李榮享盼了多年。
楊易寧和趙薈蓮那對,連著第二個孩子都有了,歐子嘉和柳英眉也見了喜信,他這邊還是隻能看著長樂,半點不敢多作為的,想想怎能不心痛啊。
這日陪著長樂去南山放了紙鳶回來,正是晚飯時候,兩個人才入了長樂的院子,就遇到堵門來的周灼那處的小童。
“我家公子請隱王千歲用過晚飯後,去他那裡的竹亭飲茶。”
李榮享聽得眼前一亮,心裡大體明白周灼叫他去做什麼了,伸手不打笑臉人,他連著送了周灼幾次禮,周灼既是收了,依著周灼的人品定會幫他,這次請他過去定是有了眉目。
李榮享心頭一喜,連著晚飯都多用了一碗,看得長樂掩帕而笑,“也不知你煩了周叔叔多少回,周叔叔竟沒惱了你。”
“周公子哪會惱了我,他人品最是厚道,”要不怎麼會入了丈母孃的青眼。
他家丈母孃和他基本屬於同一物種,自己厲害得什麼似的,心狠又黑,在擇偶的時候反倒喜歡那種心地純善、質樸溫潤的,這大概不太令人好理解。
長樂也知道李榮享急的什麼,到底是他們兩個人的事,她不好看著李榮享火上房,她這還坐壁上觀的,“要不……我和娘……”
“打住,你千萬打住,”有這心思也不能說啊,特別是不能當著丈母孃的面兒說,李榮享連忙阻止了長樂那不靠譜的想法,“哪有姑娘家自己去求嫁的,我既是要娶你的,這些事我來鋪就好了。”大體他家丈母孃是愛看他折騰的。他要是不折騰,他家丈母孃該不高興了。
要是由長樂去提,搞不好會起反作用,丈母孃那裡還得以為是他攛掇的,一怒之下,他這裡之前做的就前功盡棄了。
這種虐女婿的方式該怎麼破啊,看著他不好受,他丈母孃就好受些的事情實在是要不得啊。
春末初夏,兩季交替之時,夜間還是甚有涼意的,周灼請李榮享來的竹亭,雖是竹子做的,卻不似一般亭子四面散開,這座竹亭是八面八扇門,夏日炎熱時可開,冬日冷時可關,這個時節,也只開一扇迎著了李榮享,其餘卻是關著的。
李榮享到的時候,周灼已經沏好一壺香茗,連著棋桌也是擺好的,這滿府之中,不,這滿天下里能與周灼下一盤棋的實是不多,李榮享勉強算得一個了。
“周公子,”眼前這位的年紀早不應該叫‘公子’這個稱呼了,可是任誰叫著他這個稱呼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當。
周灼與蕭華長公主大婚後,李榮享也仍是這般叫著他,估計著等他與長樂大婚後,還是會這麼叫吧,總覺得叫周灼岳父大人,有點……有點違和。
周灼也是願意聽李榮享這麼叫他,往著長輩上的稱呼叫,他覺得尷尬呢。
“這茶還是你送來的,雨前龍井,果是好味道。”
做了駙馬的周灼仍是一身粗布白袍,束髮仍然很少帶冠,用一根布帶隨隨意意地挽著,李榮享聽說周灼最近正翻譯一本梵文的佛經。這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