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細細打算,楊易寧只聽不言,心下卻一片感激,看著長樂時,眼圈幾乎可見微紅。
長樂瞧見也只當沒看見,他們兄妹,還有什麼好說‘謝謝’這類話的,心裡有就行了。
兄妹兩個說定後,長樂離開富昌侯府時,也沒有見到她爹富昌侯楊寧治,只與楊易寧說,讓楊易寧見著她爹時說一聲她來過就是了,今日沒見到,哪日再過來請安。
長樂這裡盤算得一切都覺圓滿,卻忘記人算不如天算,她從富昌侯府回來,還沒進公主府的大門呢,就被來公主府送信的內監堵個正著。
長樂一瞧,不是外人,以前住莊皇后的棲鳳宮時,也與之見過幾面,是莊皇后身邊較得用的一名首領太監,叫著連升。
“連公公今日過來,是來接煜兒的嗎?”
除此之外,長樂想不到皇后娘娘匆匆派人尋她,還有什麼事呢。
連升公公面露尷尬,一張老臉堆出笑來,全是褶子,“讓驕陽公主見笑了,皇后娘娘遣老奴過來,還真不是來接長皇子回宮的,是,是想著讓長皇子在公主這裡多住著日子才好,”
瞧著左右,緩步往長樂身邊湊近了些,又壓低聲音道:“最近宮裡不太平,皇后娘娘不放心長皇子回去的。”
“不太平?”
連升與她這麼說,就是等著她這一問的,她又何不給著臺階下,順便,她也想知道宮裡到底不太平到哪裡了。
連升點點頭,一雙透亮的老眼,四處轉了轉。
長樂笑道:“公公既是來了,不如府裡坐一會兒,本宮想著長皇子離宮久了,也念著皇后娘娘的,與公公問上幾句,正是方便。”
“那老奴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連升也正等著長樂這一句呢,皇后娘娘對他可是有吩咐的,他總要完成任務才是。
公主府側堂有一處待客的小花廳,長樂與連升坐進去時,茶水點心早已經準備好。
長樂拿起荷花舀的杯子,小飲了一口後,問連升道:“宮裡怎麼了?本宮出來時,宮裡還不是一片喜氣洋洋嗎?”
她那個少子更沒女的舅舅,眼看著就要多一個兒子了,實是可喜可賀啊。
“哎,別提了,福美人懷的那個孩子,沒有保住,”連升長長地嘆息了一聲,“流了下來,是個已經成型的男胎,聖上大發雷霆之怒,連著皇后娘娘都受了遷怒。”
在連升隱隱露出宮裡不安穩的意思來時,長樂就已經猜到了會是這方面的事。
要不她舅舅那如一潭死水似的後宮,還能出什麼不安穩的事來。
“怎麼會流了呢?皇后娘娘一直親力照顧,淑妃娘娘更是從旁全力協助,所吃所用都是上好之物,連著御醫也是常常在旁侍候的。”
宮裡的事情,眼睛看到的表面東西,絕不是真正的事實,每樁事的背後,都有著太多的內幕要去仔細盤算。
就說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對那位福美人的好,會是真的好嗎?這個女人懷了她們共同丈夫的孩子,而她們卻什麼也沒有,還要拼命裝賢惠,想想都是一件可悲的事。
長樂真是不喜歡啊。
“哎,誰說不是呢?皇上正著內監閣仔細查著呢,結果沒出來之前,不好說!”
連升擠鼓了一下扁蝦米似的眼睛,“在此之前,就喝了賢妃娘娘送過來的燕窩,熬就的一碗粥。”
有了這麼一句話,長樂還能不明白嗎?
至於這碗燕粥,是賢妃送過來的時候,就有毛病在裡面?還是熬著熬著熬出毛病來的?更可能是送燕窩的人經手後暗藏的毛病?這,真的就是不好說了。
長樂可不想成為後宮這些女人手裡的刀刀槍槍,被莊皇后用過幾次,那也是他們各取所需,關於她舅舅這子嗣問題,她可不想被摻扯進去。
“哎,這才短短几日,竟會發生這樣的事,真是聞者傷心啊,可憐那未著世的龍子了,”長樂避重就輕地感嘆一句後,連忙改了話題,“連公公這趟來得也是巧了,本宮也正想差人進宮與舅母說一聲,我娘甚是喜歡煜兒,打算留煜兒多住幾日,這不……我娘想著煜兒體弱,還要帶著煜兒進皇覺寺裡祈福,正趕著高僧了禪大師遊方歸來,亦可請他親自為煜兒念上兩卷經,添添福氣的。”
皇后娘娘當她是什麼了,以為透個話給她,她就會過去幫忙,她一不是八哥鳥,好聽那麼多的閒事,二不是鬥雞,找個戰場就願意上的。
宮裡,就如皇后娘娘所說,不太平啊,她順水推舟,離得遠點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