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俊一票,何家鵬兩票。
江一姍和何家偉還沒有投票,何家偉肯定是投自己一票,如果江一姍聽到自己早上的話,投自己一票,那可怎麼辦?方文俊心頭一驚,兩手捏得緊緊的。
正自心驚肉跳間,只聽得江一姍淡淡地說道:“我也投何家鵬一票。”
聽見沒有自己的名字,方文俊頓時心中一寬,驚喜得都快跳起來了。
方文俊一票,何家鵬三票。
不管何家偉怎麼投票,這個討厭的小鬼都死定了。方文俊在黑暗中握了一下拳頭,卻發現手滑溜溜的,根本就握不住。原來在這短短的幾鍾秒時間裡,他已是滿手的汗。
一陣絕望的抽泣聲在黑暗中響了起來。
“媽媽,哥哥,我想媽媽了!我想回家,你們讓我回家吧!”何家鵬這個倔強的少年哭了起來,他哭得那麼傷心,又是那麼無助和絕望。
是啊,回家,我們誰都想回家了。
也不知哭了多久,張格宇只聽得何家偉柔聲說:“哭什麼,我的傻弟弟,有什麼好哭的。”聲音說不出地安詳、慈和,像是大徹大悟一般,再也不是前幾日的焦灼、惶恐和不安。
“哥哥,我要死了。可是我想回家,我想找我的媽媽!”何家鵬繼續哭著。
何家偉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何家鵬金色的頭髮,說:“我的傻弟弟,你以為我會投你一票麼?”
說著,何家偉站了起來:“你們把鐵門開啟吧,我棄權。”
什麼?棄權?張格宇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連方文俊也驚呆在原地,半天動彈不得。
何家偉又說:“你們還愣著幹什麼,快把鐵門開啟吧,我自己走進去。”
鐵門在驚愕間被張格宇和方文俊緩緩拉開。
何家偉抱了抱呆若木雞的弟弟:“我已經犯了一個平生最大的錯誤,殺死了我心愛的女人,你以為我還會殺死我最心愛的弟弟嗎?”
說著,他鬆開了何家鵬,用手按著胸口慢慢向鐵門走去。當他一隻腳跨進鐵門時,又緩緩轉過身來,衝弟弟笑了笑:“我只是不想再多受苦了。”
何家鵬慢慢走到火把下,緩緩舉起了雙手,十根手指上全是鮮紅的血跡,血液順著手掌一滴一滴地往下流淌。在火光的掩映下,何家鵬的臉上寫滿說不出的驚恐,說不出的詭異。
張格宇這才發現,何家偉的胸口上赫然插了一把瑞士軍刀。
他手一鬆,鐵門自動關上了,何家偉消失在門裡。
突然間,一個瘋癲女人的笑聲在石室裡響起:“哈哈哈哈!”聲音由低及高,越來越尖銳,越來越恐怖!方文俊、江一姍立馬挺身而起,指著石階驚恐萬分地叫道:“外面有人!”
笑聲卻突然戛然而止,只有何家鵬,發了瘋似地大吼一聲,發足向外面奔去。
張格宇見狀,跟在後面就追。江一姍稍稍遲疑,也追了上去。
方文俊一見大家都走了,心中害怕,也在後面跑了起來:“等等我,你們別扔下我一個人!”
一眨間的工夫,石室裡只剩下了一支火把,吞吞吐吐,閃閃爍爍。
“救我。”
“我棄權。”
“你以為我會投你嗎?我的傻弟弟。”
“這只是場遊戲,我做的一個心理實驗。”
幾個人的話在張格宇腦中翻來覆去,轟轟作響。
天已經破曉,月亮卻仍清晰可見。張格宇眼睛睜得大大的,他睡不著。他怎麼也睡不著了。自從回到營地後,他就這麼一動不動地躺著,看著,想著。因為他並不想吵醒其他人。昨天晚上好不容易才找回何家鵬,他們幾個人才睡下沒多久。
透過洞開的窗戶,他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天邊的月亮。
不對頭,這裡總有什麼不對頭。每到夜晚他只要看見月亮,就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今晚的月亮飽滿而圓潤,溫柔地照耀著海島,完美無缺。
張格宇突然翻身坐了起來,像是悟到了什麼,他一個箭步跨到了窗戶邊上,因為激動而有些發抖。他抬頭努力看著天邊的月亮,沒錯,問題就是出在這個完美無缺的月亮上!既然今天的月亮是個滿月,那麼,七天前他們剛上海島的初夜又怎麼可能是陰曆十五呢?
“鐮刀,死神的鐮刀。”這是李勇在上島之夜所說的話,陰曆十五又怎麼可能出現一輪鐮刀似的殘月呢?這裡面大有文章。張格宇努力回憶了半天,卻怎麼也想不起到底是誰說的七天前是陰曆十五。不過,這已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