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這會兒工夫,光著膀子的張格宇連滾帶爬地跑到了一邊。沒想到才跑出十幾米,腿一軟,又摔倒在地。方文俊趕忙跑了上去,把他拖到一塊大石頭後面。
驚魂未定的兩個人躲在石頭後面大喘粗氣,尤其是張格宇,儘管才這麼一小會兒工夫,他覺得自己的肺都快炸了,耳朵也是嗡嗡直響。方文俊突然驚道:“你受傷了嗎,怎麼你的胸口在流血?”
張格宇低頭看了一眼說:“沒事,剛才我脫衣裳的時候用力過猛,自己抓傷的。靠,我現在才知道那些鬥牛士有多牛逼!”
方文俊伸著脖子在石頭上看了好一陣子,才說道:“好了,野牛走了,你可以出來了。”
張格宇走過去撿回自己的救命衣裳,發現上面破了兩個大洞。火辣辣的太陽底下,他也顧不了許多,胡亂披在身上:“這野牛體力怎麼還這麼好,我去!看樣子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
但是,要讓張格宇再去補上兩矛,他說什麼也不幹了。這一次是衣裳,下一次就該輪到在他身上戳兩個大洞了。好在長矛還留在野牛身上,只要長矛不出來,血一時半會兒是止不住的。再加上腿傷,牛的體力總會慢慢下降的。今天不死,明天不死,後天總會死的,張格宇恨恨地想著,好像這野牛幹了什麼對不住他的事一般。
回到營房時,張格宇覺得自己再也沒有半分力氣了,腳步虛浮,飢渴難耐。他抄起一壺水就往嘴裡灌,冰涼的山泉水順著喉管直達全身,讓他覺得頓時清爽了不少。水壺還是滿滿的,清涼可口,看樣子是今天剛打回來的。
張格宇剛進門,他還沒看清怎麼回事,一團黑影就結結實實撞到了他的身上。一個立足不穩,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突然傳來一陣瘋癲女人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聲音由低到高,越來越尖銳、高亢。
只見江一姍直挺挺地站在窗前,手指著窗外,目光呆滯,嘴巴張得大大的。
江一姍眼睛直勾勾的,顫聲說:“鬼,鬼,女鬼!你們看,貝娜娜在那邊!她披散著頭髮,赤著腳,穿著件白裙,在衝我們怪笑。是她,肯定是她!沒錯,肯定是她!”
張格宇立刻撲到窗前,可是什麼也沒見著。他搖了搖江一姍:“是不是你眼花了,這裡沒有什麼女鬼。而且,剛才就是你在怪笑。”
江一姍眼珠慢慢轉了回來,疑惑地說:“是嗎?是我在怪笑嗎?我怎麼不知道?”
張格宇看著這個瘦弱的姑娘,大家經過這幾天的折磨,神經緊繃到了極點,都快崩潰了。他柔聲說:“好了,沒事了,我們只是太緊張了。”
江一姍聽著張格宇柔和的話語,慢慢鎮定了下來。她這才發現,自己幾乎全部靠在張格宇的胸前,不由得臉上一紅,不起眼的面容上平添了幾分嬌媚。看得張格宇心頭一動,也不好意思起來,放開了緊抓江一姍的手。
江一姍慢慢掙開了張格宇,低著頭攏了攏頭髮,再抬起頭時臉上已然恢復了慣有的平靜,問道:“你的衣裳怎麼破成這個樣子了?”
張格宇嘆了口氣:“別提了,還去抓野牛呢,差點沒讓野牛捅死。”
江一姍輕輕“哦”了一聲,沒再言語了。
天上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
今晚的夜色格外黑壓壓、死氣沉沉。
張格宇拖著沉重的腳步慢騰騰地往山洞走去。他幾乎是痛恨去那個山洞了,這一次,他連火把都懶得舉了,黑就黑吧。其他人的速度也不比他快,畢竟大家都餓了一整天了。沒有人願意去那個山洞,但又不得不去那個山洞。
五個人無精打采,拖拖拉拉地慢慢走著。
再慢,也有盡頭的時候,山洞在黑暗中張著大嘴,不急不慢地等著他們。
都等了幾十年了,也不在乎再多等這一刻。
儘管磨磨蹭蹭,五個人還是在不太長的時間裡下到了地下室裡。
今夜,又將是誰?
下到地下室,張格宇挑了個遠離鐵門的位置靠著牆坐了下來。他不想站著,他覺得自己一點力氣都沒有。其他四個人也分別坐了下來,大家都分得開開的,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誰也不想看見誰。
地下室裡的光線也很暗淡,不像前幾天,總是被火把照得通明。
這一次,五個人只帶了三個火把,而且在路上還被風吹滅了一個,但也沒有人去理會,要是換成前幾天,早就有人大呼小叫了。
大家都堅強多了,張格宇想。或者說,留下來的人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