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方文俊重重地倒在睡袋上,手腳伸開,攤成一個大字,“我累極了,哪裡也不想去,就想躺著。那野牛就算了吧,塊頭那麼大,牛角那麼粗,沒被它們頂死就不錯了。”
“可是食物實在不夠吃了,再不出去找點兒吃的,非餓死不可。”
“你以為我不想啊,對了,咱們去搜搜劉晴晴的包,說不定還有她沒吃完的存貨。”
“要搜你去搜,我不去。”
張格宇說著,抬腿就往外走。方文俊說的沒錯,他也覺得身心俱疲,渾身痠疼,可是躺在營房裡只會讓他感覺更糟。他知道方文俊一定會跟上來,昨天方文俊僥倖躲過了一關,今天會是個什麼結果,還只有天知曉。方文俊是不可能不跟他走的。果然,他的身後響起了腳步聲:“哎,你等等我,你還真一個人走啊。”
兩人剛走出大門,就嚇了一跳。
江一姍一動不動坐在牆根底下,像泥塑一般。臉上還是那個樣子,既看不出高興,也看不出悲傷。既無法知道她什麼時候來的,坐了多久,也看不出她有沒有聽到兩個人的談話。見到他們出來,她只淡淡地道:“你們要出去啊?”
張格宇說:“是啊,我們去看看野牛,昨天像是有頭牛受傷了。”
江一姍“噢”了一聲,就不言語了。看她沒表態,張格宇見狀也不好說什麼,只好繼續往山谷外走去。
出了山谷,他們繼續往野牛灘方向走去。方文俊狼狽不堪地問道:“你說,這死丫頭到底聽到了沒有?要是聽到了,我今天可就死定了。”
張格宇看著方文俊這副氣急敗壞的樣子,不知道怎麼的,居然心裡偷偷升起了一絲絲報復性的快感。一貫收拾得井井有條的方文俊,現在也是滿臉胡楂,頭髮也是又亂又髒,只有皮鞋還算是整齊、乾淨的,但經過這幾天來回地浸水暴曬,很多地方的皮質已經裂開了縫。
“你別光悶頭走不說話。哎呀,不好!我們出來了,就留他們三個在一起,他們三個要聯手,我就死定了。沒錯,今天是我,明天是你,死定了,跑不掉了,死定了!”
張格宇心頭一緊,沒錯,再看這小子不順眼,他們倆畢竟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離不開誰。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也是鬍子拉碴,頭髮零亂,身上還臭烘烘的。誰會想到上島遊玩還帶個刮鬍刀呢?而且他的臉還被這火一般的驕陽灼焦了,開始大塊大塊脫皮,疼痛難忍。
“我說,我們趕緊回去吧,把他們三個留在一起太危險了。”方文俊抓住張格宇的胳膊,說什麼也不肯再往前走了。
張格宇輕輕地扒拉開方文俊的手,滿眼都是譏笑:“你以為我們現在回去還有用嗎?你也不想想,她現在投靠何家偉兄弟倆又有用嗎?”
“誰說沒用?反正現在是挨一天算一天,今天都第六天了,七天一過,誰敢說沒有船來救我們。”方文俊氣鼓鼓地說。
“你要是江一姍,你會選哪邊?你會選一對親兄弟去投靠,還是像我們這樣的普通同學投靠?她沒得選了,你放心,依她的聰明,就算聽見了,除了跟我們倆合作,她也別無選擇。”張格宇望著天邊,喃喃地說。真的,沒錯,鳥越來越少了。像是聞到了這個島上的死亡氣息,成百隻鳥都彷彿消失了一般,只有為數不多的幾隻還在徘徊。
管不了那麼多了,方文俊說得對,挨一天算一天。
今天已經是十月六號,再堅持兩天,最多三天,救援的船來就該來了。
剩下的日子就看野牛的了。
張格宇繼續向野牛灘走去。
“這裡野牛真多。”方文俊看著眼前一大群低頭吃草的野牛,感嘆道。
“那是,沒有天敵,又不用‘計劃生育’,一天到晚敞開肚皮生,能不多嗎?”
“按你的說法,再過些年,這個島上不就全是野牛了?”
“那倒不會,到時會有生態平衡去收拾它們。牛要是生得太多,把草全吃光了,饑荒來了,也就餓死了。”
“啊,我倒真希望我是那個生態平衡。”方文俊看著野牛們自由自在地吃著草,眼裡都快冒出火來。多好的食物啊,就是吃不到嘴。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他們倆小心地藏在石頭後面,不敢輕舉妄動,怕冒冒失失把這些牛爺爺們嚇跑了。
“你能看到哪頭牛的腿受傷了不?”張格宇小聲問道。
“屁!全是牛,一隻比一隻精神。”方文俊恨恨地揪了一根草在嘴裡嚼著。他倒是希望自己是頭牛,這樣吃草就能餓不死了。